大约半个时辰之后,校场上已经站满了人,而崇祯皇帝也带着文武官员上了点将台。
在山呼万岁的同时,宣府的百姓心里都非常震惊:皇帝是真的来宣府了,而且穿着盔甲,看着英武不凡!
台前的百姓和军卒虽然大都短视,但是他已经解释地如此明白,就算是傻子也能回过神来,晋商通敌卖国的罪名,绝对是不冤的!特别是那些军卒,大都是军户出身,有不少人是直接或者间接死于建虏之手的。
城中戒严解除,但是还是许进不许出。百姓、乡绅等等,都带着一些战战兢兢上街打听情况,同时也要干活赚钱,养家糊口。
不过快到正午时候,随着一支骑军从张家口押着人犯到达宣府城时,官府差役便敲锣喊话:“皇上驾临我们宣府城,在军营校场公审通敌卖国者,各家各户,皆要派人去听!”
对于宣府的普通百姓来说。他们一直因为戒严不得不待在家里,不知道皇帝其实已经驾临宣府,此时一听衙役喊的话,不由的都是大吃一惊,皇帝怎么会跑到宣府来呢?
不过他们转回头想想,宣府这几天的动静实在是太大。如果是皇帝驾临,那这个动静大也能理解了。
台下的这些人,听到这动静纷纷转头看去,大部分人都认识,这些人犯就是那些晋商,有王大宇王老爷、梁家宾梁老爷、田生兰田老爷、翟堂翟老爷。他们一个个该是被拷打过,身上遍体鳞伤。
“普通买卖朕绝不会干涉,但是他们是做什么买卖?刚才你们该是有听到,都是朝廷严禁贩卖出关的物资。他们违反禁令,把粮食卖给建虏,关内少了粮食,就有人饿肚子,而建虏就能吃饱肚子;他们贩卖铁料等军需物资给建虏,让建虏变得更为强大……”
“天启六年,我随黄老爷押送粮食,铁料等物资前往辽东和建虏做买卖……”
忽然,崇祯皇帝站了起来,走到了台前。
哎,李贼大军已经压境,结果宣府又出了这么多的事情,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自己已经派出了人,朱之冯快着明天,慢着后天总该是会赶来总督府吧,到时候就让他解释一切。如果解释没用,做事有问题,该弹劾就弹劾,总之不能牵连到自己!
不过自己毕竟是总督,万一……
“黄老爷是个好人啊,人蛮和气的,做生意又讲诚信,怎么被抓了呢?看看,他的宅邸,商铺都被贴了封条!”
王承恩听了,小心翼翼地回答道:“殿下,奴婢听万岁爷说过,李贼还分兵从南方进攻京师。如果允许京师的人带财物离开,看样子,还多是想南下,岂不是刚好撞到了流贼那边,带去的财物,怕是都会便宜流贼!”
这一下,他们就想不明白了,纷纷私底下议论了起来。
说到这里,他又补充说道:“另外,孤得锦衣卫那边奏报,说京师南边几个城门有过好多次刁民闹事,涉及京师王公勋贵和文武百官家属。”
从太祖皇帝托梦之后,当今皇帝一下变得铁血起来,该砍人的时候毫不犹豫,午门楼前的地面至今还是红色便是证明!
朱慈烺听了,不自觉地腰杆都直了一点,当即吩咐道:“那你再加一句,再敢有闹事者,斩!”
“朝廷这是干什么,我这辈子还从来没见过一下封了这么多商铺?”
说完之后,他立刻想到他父皇交代的,能做事的根本是要掌握军队,便立刻又查阅起兵仗局和军器局打造军械护具的事情,在相关奏章上做出了批示,要严格军械护具的质量,如发现问题绝不姑息。
随后他们又好奇一点,官府所说的通敌卖国者到底是何人?总不可能是那些被抓的晋商吧,他们都是安分守己在做买卖,而且很讲诚信。
他说完之后,见王承恩答应一声,便去处理奏章,想了下,忽然问王承恩道:“如果父皇在的话,他会怎么处理这些奏章?”
“嘘,小声点,军队可没走呢,小心也把你们给抄家问罪了!”
王承恩听到,停下手中动作,想了下,然后补充道:“奴婢想着,如果允许他们离去,会引发京师人心动荡,不利于守住京师。万岁爷估计不会和他们客气吧?”
“崇祯三年,我随范老爷、黄老爷、王老爷贩卖粮食、铁料、硫磺、硝石前往辽东和建虏做买卖……”
自从太祖皇帝托梦之后,他感觉当今皇帝已经变成一个全新的皇帝了。不得不承认,太祖皇帝的法力太厉害了!
不过你跑到宣府来把当地有钱人都给抓了,然后安一个罪名,就算是皇帝也不能这么干吧?
宣大总督派过来的人,自然是不会放回去,因为不管如何,消息滞后一点都是有利的。
话音一落,一队锦衣卫校尉从台后转出来,就见他们两个人拖着一个人犯,拖到了台前。
听到这话,朱慈烺顿时便有了主意道:“对的,就是这个道理,按照你的理由,把这些奏章都打回去。”
台前的百姓和军卒,听着他们的话,感觉有点莫名其妙:皇帝就坐在台上,下面跪着那些老爷,他们说得这些话大都是做买卖,这是什么意思?
要知道宣府下辖的张家口,本身就是朝廷定下和关外做买卖的茶马互市点,那这些老爷和关外的人做买卖怎么了?
要说不能和建虏做买卖,那关外的蒙古人不照样经常和大明打仗呢,不照样和他们做买卖?
这时候的他们,大部分人的脸上都有点不以为然,但是也有一小部分人,听着那些伙计在说那些买卖的具体货物时,大概知道是什么情况了。
于是方正化走到台前,大声喝道:“带通敌卖国之罪囚。”
当方正化转头看向他请示的时候,他便微微点头示意继续进行。
“真的想不明白,朝廷为什么突然对付他们了,他们可是好人啊!”
礼毕之后,崇祯皇帝扫视了台前的百姓和军卒,然后冲方正化微微点头一下。
“可不止黄老爷啊,还有王老爷,范老爷他们,我们宣府城里最有钱的几个,他们的宅子和商铺都被封了的!”
这个气氛让他们不敢说话,只能静静的等待。
这时候绝大部分百姓对皇帝其实是有意见的,不只是因为那些晋商都被抓了,更因为他们这些年来日子不好过。甚至还有的百姓其实早就在期待李自成的军队早点打过来,毕竟都有在传,说闯王来了不纳粮。
而此时,崇祯皇帝还在讲述晋商通敌卖国所引发的其他后果,比如流贼这边。他们听着听着,便越来越愤怒了!
此时他们听到崇祯皇帝的解释,一个个看向那些被绑着的晋商,脸上慢慢出现了怒容,看向晋商的眼神,不再是同情,而是开始充满了愤怒。
崇祯皇帝在说完了之后,又安排了事先已经有过指导的几个军卒以及百姓上前,控诉这些晋商通敌卖国所引发的后果,即导致他们的亲人受到伤害,甚至死亡的事情。他们这种身份的人说出来,更具有代入感,也能更让台前这些人认同,因此便一下点燃了校场上愤怒的情绪。
也不知道是谁喊出了“诛九族”的话,随后其他人便都跟着喊,一时之间,诛杀九族的呼声,便响彻在校场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