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猎物的肉就需要炖很长时间,还不一定炖得烂。
不过人家热情,陈凌也就下来与大伙攀谈几句。
说东说西,说老虎说山中野兽,说当地传闻,也说从村里年轻人嘴里听来昨日山里遇到的奇闻怪事。
像黄鼠狼的山猺子捕猎野猪,沼泽地有怪物拖野猪下去吃掉等等。
说起这个,大家的谈兴都很高,也没人急着去看肉好没好,到没到出锅的时候。
连村民们从田地里巡逻回来,也加入他们当中,和赶饭场一样。
说着说着,就有小孩子的妈妈奇怪的问陈凌。
说他们进山一趟就能打到这么多猎物,山里的那些野物能经得住他们这么打吗?
陈凌就解释说,他们这里打猎也就是入秋之后,秋冬季节居多。
而且也就这两年猎物多了才开始。
春天夏天是禁猎的。
那是野东西的繁殖旺季。
另外,就算春天不完全禁猎,能进山打猎去,也不多的。
最多就是下点夹子,下几个套子,弄点小猎物罢了。
至于会不会把山里的野物打完,这个担心实在没必要,他们也不是每天都去的,有老虎也不会吃完。
再说了,猎物又不是没长腿,到了一定程度了,不会那么傻傻的不知道跑的。
况且快秋收了很多人家里还有正经事要做。
有的甚至收完秋了,就要继续打工去呢。
打猎这种事,又不是人人技术高超,进山必有收获,哪比得上在外头打工赚钱多呢。
在外头闯荡着混起来了,总比在这山沟里强。
“你们城里人就是想得多,俺们这儿以前那野东西多的,公社组织去打,个人也进山打,打猎啊采药啊,那可都是除去公分之外,实打实能落在自己手里的好东西,收获好了,不只能填饱肚子吃上肉还能有点余钱,大伙一个比一个积极。
那个时候没搞几年确实是把山里的东西打少了。
你说都打没了么,那也没有。
很多都跑大秦岭深处去了,要不就是往南去了。
山里的野东西也都精着哩,不会等着你把它们一锅端了还不知道跑的。
你再看看这两年山里是啥样就知道了。
什么梅花鹿、麂子,这不又都回来了么?豺狗子、豹子也回来了,连土豹子也多得很。”
这是陈大志在说话,人家给他递了几根好烟,他谈兴很浓,说起来就没完。
赵玉宝拄着一根长长的赶羊鞭子在旁,闻言就嗯了一声,“大志说得也有道理,不过我上半年没来你们村的时候,老韩跟我说,现在国家全面禁枪了,要把各类枪支全都收缴上去。
除了明面说的怕闹出大乱子,就是怕没完没了的打猎。
说啥很多稀有的动植物,都快灭绝了,人家外国人早就有这方面法律,咱们应该也快了。”
“那俺不知道,你们大作家大教授说的,老百姓哪里听得懂。”
陈大志摆摆手,把视线看向陈凌:“让富贵说,富贵不是有那啥打猎的证么,他是啥时候都能打猎。”
陈凌哈哈一笑:“我说啥,我也不知道啊,我有证我也不乱打啊,山里多了就打,少了就不打呗。”
他这话听着无赖。
其实现实就是这样的。
因为在国内,这种禁猎或者禁渔都是区域性的。
比如国家出台了野生动物保护法,强调猎杀捕捉野生动物会判重罪,划分出来三六九等。
但是某个区域,某种野物泛滥成灾,比如野猪,这就要特殊对待。
像是后世都二零二几年了,很多地方却又都放开了,一年当中的禁猎期缩短为三个月,也就是夏天三个月禁止打猎。
剩下的三个季节随便打。
当然了,这个就是为了对付野猪的,其它猎物一年不能猎杀超过多少只,也有猎杀标准。
再说明白点,陈王庄这里的野物都开始泛滥了,风雷镇那边野物少,那风雷镇那边就安分点遵纪守法少去山里打猎,陈王庄这边该咋地还是咋地。
因为这里的野物危害庄稼危害山民安全了,就得去打。
等打的少了,那就不打呗。
根据实际情况来嘛,多简单的事。
再说了,陈凌还有神奇的日月洞天,只要猎杀的不过分,说是能为所欲为也差不多了。
“行了,你们吃吧,我还有事呢。”
聊了一阵,陈凌就准备走了,对赵玉宝说:“我给韩叔打电话没打通,待会儿得去金门村一趟,打听打听刚才聊的山猺子的情况。”
赵玉宝闻言长长哦了一声,“是这样啊,我说小林昨晚也没回去,去他老钟那边了,你咋自己回去了,原来是问老韩这事儿了啊。
那你去吧,我们待会儿再找你岳父放羊去。”
“好嘞,睿睿,不要玩了,咱们走了。”
陈凌牵上马,走到路边,这时睿睿正跟村里的一些小娃子们围着两头老虎玩闹呢,让老虎坐在地上,把老虎脑袋摆的全是骨头,摆的高高的,让它们顶着。
弄得阿福阿寿一脸委屈巴巴,还不敢动弹。
一动这些骨头掉了,还得重新来。
它们又不敢有一点反抗。
没办法,陈凌让它们看孩子,它们能不看嘛。
现在陈凌一发话,终于松了口气,小跑到陈凌身边,离睿睿离得远远地。
陈凌把他抱到马上:“看你弄的手上脏的,回去洗洗手就跟着你姥爷玩吧,别跟着我了。”
他听了立马转过小身子,用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望他,哼唧着撒娇:“嗯~嗯~爸爸,睿睿乖!”
这是还想跟着他出去到处玩呢。
“你还乖?把阿福阿寿吓成什么样子了?我看那些小狗獾子就是你给放走的。”
陈凌无语的刮了他一下小鼻子。
家里也就黑娃小金和小白牛不怕他,由着他折腾,很是耐心。
别的就不行了,尤其阿福阿寿这些后来的,本来刚开智就还是小孩子心性呢,碰上睿睿这样调皮捣蛋的小奶娃,都是孩子,凑一块,天生就相克。
陈凌让它们带娃实在是委屈它们了。
于是就把阿福阿寿留在家里,关在木楼的一间客房里,先不让它们出来。
他自己就带着睿睿骑马赶往了金门村。
到了金门村,还没到刘广利家呢,就看到一帮子人在在金水河撑着船拿着枪,在河里来来去去,对着河畔的水鸟不时开上几枪。
“嚯,好家伙,今年连枪帮也重出江湖了啊。”
所谓枪帮,就是水上打猎的,这个打猎自然不是打渔,而是专门猎杀那些水上大大小小的水鸟的。
比如野鸭子、白鹭、大雁等。
小一些的,麻嘎子、秧鸡子,甚至水边的土燕子那也有打的。
像是陈凌这个年纪的,小时候还见识过枪帮打猎的盛景。
再往后像是六妮儿他们,甚至再大一点的,就都不知道了,听都没听说过。
甚至不知道这些水鸟有啥可打的。
还是以前跟现在大不一样的缘故。
以前有的年份,那大雁野鸭子,就跟陈王庄水库的土燕子一样,飞起来的时候遮天蔽日的,动辄数千上万只。
那时候枪帮也叫打雁队,和打狼队差不离,由公社组织,也有自己去的,白天晚上沿河行船,寻找这些水鸟的落脚点,然后一群人就开始轰轰烈烈的举枪猎杀。
最繁荣的时候,离得老远都能看到天上的野鸭子和大雁往水面掉,一天打数百上千只,比撵山打围还要刺激过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