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珩(来自远方)_第二十二章(2 / 2)_林珩最新章节免费阅读无弹窗_嘀嗒读书

第二十二章(2 / 2)

林珩 来自远方 2879 字 2023-09-26

  陶裕又捧出两册竹简,[jiao]给侍人奉上长案。

  晋以武立国,上自晋侯下至氏族皆以战功封爵。

  北方侯国抵御荒漠部落数百年,血海深仇记于史书。敢同犬戎勾结谋害嫡公子,并有铁证在手,先氏无法抵赖。

  先平汗如雨下,伏身在地无法动弹。

  有狐显想要出声,立即被有狐达按住。

  “莫要冲动。”

  陶氏有备而来,贸然出声恐将引火烧身。何况晋侯态度不明,这让有狐达心中忐忑。

  “先氏,好大的胆子!”

  晋侯骤然发难,竹简投掷在地,发出一声钝响。编织竹简的系绳断裂,简片散落遍地。

  “君上,仆冤枉!”

  先平不断为自己喊冤,矢[kou]否认罪状。

  有狐达按住有狐显,不希望火烧到自己身上。怎料公子长突然出声,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父君,此事恐有蹊跷,先氏一向忠心耿耿……”

  话说到一半,突遇晋侯目光刺来,公子长瞬间打了个哆嗦,声音哽在喉咙里。

  晋侯注视着他,旒珠轻轻晃动,出[kou]的话令他如坠冰窟:“忠心耿耿,对谁忠心?”

  晋国还是有狐氏?

  是他这个国君,还是站在他身侧的公子长?

  林长脊背生寒,不敢继续站在阶上,迅速伏到案前,恳求道:“儿妄言,父君息怒!”

  晋侯不出声,[yin]沉地盯着他。

  林原暼他一眼,暗道一声:蠢货。

  参奏先氏实为引子,陶裕意在有狐氏。不料林长突然跳出来。于他而言反倒是意外之喜。

  接到陶裕眼[se],陶廉立即捧起竹简出列,朗声道:“君上,公子长驾玄车,服世子冠,佩王赐剑,胆大僭越,有违礼法,触犯国律,请严惩!”

  陶廉话落,勋旧纷纷出言附和。

  原本林原也在弹劾之列。怎料他突然改变作风,全身上下找不出一件违制之物,连车驾都一并更换,自是逃过一劫。

  “你、你们?!”

  林长惊怒[jiao]加,猝不及防之下,当场面红耳赤。

  他常年如此,未觉有任何不妥。先前林珩一顿鞭子令他记恨,却从未想过改变。今[ri]朝堂之上,面对汹涌如[chao]水的斥责,他顿感眼前发黑,耳畔嗡嗡作响,颤抖着嘴唇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眼看情况凶险,有狐丹果断出声:“公子长贤良,玄车、王赐剑皆为君上赏赐,何言僭越!”

  “昔安平君以战功受赏,驾玄车,天子惩其逾制。”陶裕不与有狐丹争辩,面向晋侯沉声道,“请君上惩公子长,以正典律!”

  安平君是晋侯的兄长,是先君的庶长子,也是他第一个孩子。

  其身强力壮,能开巨弓,箭术超群拔累类。十五岁随先君上战场,破营拔寨,立下赫赫战功。

  先君爱其勇猛,赐其玄车。

  一次安平君驾车出城,遇见上京使节。知其以庶子驾玄车,使节归京后回禀天子,旬[ri]被天子下旨申斥。

  事情过去近三十载,逐渐淹没在岁月中,被群臣遗忘在脑后。

  林珩鞭笞林长和林原,唤醒氏族们的记忆。今[ri]朝堂之上,见到林长不知悔改依旧故我,勋旧一起发难,令新氏族无法辩解。

  在天子旨意和法度面前,任何借[kou]都显得苍白。

  “君上,请效安平君例,惩公子长!”

  勋旧齐心协力,共同要求晋侯下旨。

  声音传出殿外,守在台阶下的侍人迅速转身离开,一路小跑去往南殿。

  彼时,国太夫人和林珩正在用膳。

  国太夫人在晋国半生,仍不习惯晋国的饮食。她更喜欢味重的[rou]羹,身边伺候的厨都来自越国。

  林珩的喜好并不明显。

  质子生涯让他学会隐藏自己,从不轻易显露嗜好。酸甜苦辣咸,无论何地的菜肴,无论是否合[kou]味,他都能面不改[se]的吃下去。

  “羹里有辛味,不喜可换。”

  国太夫人不仅喜好越国饮食,使用的器皿也出自越国,大多是她当年的嫁妆。

  越国匠人的技艺[jing]湛。审美独具一格。盛装[rou]羹的汤盘就多达二十余种,式样[jing]美,巧夺天工。

  “大母,我能食。”

  林珩拿起汤匙,舀一勺[rou]羹浇在粟饭上,搭配煮过的菜吃下半碗。

  “在上京时,难得能吃到如此美味。”

  国太夫人笑了。

  真喜欢也好,假装也罢,乐意讨她欢心就足够令她喜悦。

  膳食毕,婢女送上香汤浴手。

  国太夫人示意林珩靠近,手指轻点铜盆的边缘,盆中鸟兽同向转动,一只青鸟嘴里喷出水柱。

  “常闻越国匠人天下独步,亲眼所见果真如此。”林珩赞叹道。

  “没有此等手艺也造不出攻城九械。”国太夫人挥退婢女,靠在榻上轻笑,“你若是喜欢奇珍异宝,库房里去挑。想要匠人可不行,越侯不会允。”

  林珩笑了笑,话题就此打住。

  婢女鱼贯退出殿外,侍人躬身进入殿内,禀报朝会上的消息。

  “先氏通犬戎,公子长僭越。”

  国太夫人沉吟片刻,询问林珩:“阿珩,你以为如何?”

  “先氏族诛,公子长不会有大事。”林珩垂下目光,轻轻咳嗽两声,“勾结犬戎是死罪,证据确凿罪无可赦。公子长肆意多年,父君若想教诲也不会等到今[ri]。”

  在上京时,他屡次听闻晋侯偏宠妾庶的消息。

  如今亲眼所见,所谓的恩宠掺着虚假,未必就是真心实意,更像是竖起的靶子。

  林珩掀起嘴角,抬头看向国太夫人,[kou]中道:“大母,召见诸位妾夫人时,可否令其带上子女?”

  “为何?”

  “离国九载,同血亲疏远,正好见上一面。”

  国太夫人凝视林珩,心知他没有实言,却无意追根究底。当即召唤内史,吩咐道:“缪良,传我之言,召国君诸妾及诸公子至南殿。”

  “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