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懿松了一口气,暗估了一下距离。
入得皇陵大门后,便超出了峡谷山林中弓箭的射程。
玉浅肆盯着墙上密密麻麻的箭羽,喃喃道:“刺杀?那为何不用杀阵?”
伯懿忙着抵挡,没听清她的话,忙中低头看了她一眼:“阿如,你还好吗?”
红衣女子犹自怔忪着,扭过头去看向木桥。
山林中埋伏着的人像是也发现了石龙的蹊跷,弓箭手调整了方向,第二批羽箭朝木桥而去。
玉浅肆冷然转醒,提醒了一句:“兰菽不见了。”
伯懿回头寻了半天,木桥上不仅没了兰菽,其他几个同兰菽在一起的灰衣人也不知去了哪里。
那群文臣都想着躲回皇陵里,反倒被羽箭截住了去路。
靠近山门的地方,躺着几个人,不知是伤是死,横七竖八地叠在一起,更是让木桥拥挤不堪。
“灭灯,回撤。”玉浅肆从伯懿身后站了出来,淡淡下令,“我去找兰菽。”
那些密林中的人,无非是靠着河中倒映的烛光来辨别位置。
在耀光高声吩咐的空挡,玉浅肆拿走了一把灯笼便要离开。
伯懿但觉身后一空,心不知为何漏跳了一拍,想也不想便回身握住了她的手臂。
“兰家人是关键,不能放兰菽走。”
伯懿黑着眸子,紧抿着唇,心中是说不出的慌乱。
可他也知晓,她所言不假。此次南行,一路上桩桩件件都透露着蹊跷,不管深林中的人目的是什么,都不能让兰菽离开。
良久,才缓缓放开她,“有我在,必会护小公爷周全,但你要答应我,一定要当心。”
他知晓,她最放心不下的,定然是王嵩,那便让他替她守好王嵩,让她在无后顾之忧。
玉浅肆不知在想什么,胡乱点了点头,便擎着灯,顺着河水一路向下。
黑乎乎的水中,不时露出一两张脸,间或一两声呼救。
那是之前被挤下水的朝臣们。
可来不及看请他们的位置,这些人便被乱七八糟地水流卷如入深处,霎时没了踪迹,只留下几堆泡沫晃晃悠悠,在微弱的烛火下苟延残喘,继而被看不见的水流所吞噬。
这水中,竟然也有乾坤
她不敢停留,沿着水道一路向下,靠着时隐时现的尸体和呼救的人,大致明白了这河水的排布。
连皇陵入口的石龙都精心设计过,这唯一能靠近皇陵的河水,自然不会任其如此。
想必早在挖渠之初,就在深处设下了石桩,才有了这般表面平静无波,深处暗流汹涌的模样。
远离了皇陵入口,四下俱寂,只有河水中偶有人痛苦的呼救声,下一秒就被河水吞了回去。
她左手擎灯,右手掏出长剑戒备着。
若是林子里那些人能催动阵法,自然也有可能隐匿在此处埋伏她。
深夜,未知的前路尤其难辨,围着皇陵外的高墙走了不知多远,她才看到了在烛光尽头的那一扇小木桥。
木桥横跨在水面上,只容一人通过,桥的尽头是一扇半掩着的小门。
这便是此前兵器过路的侧门,也是兰氏族人寻常进出会用到的门。
玉浅肆吹灭笼中烛火,将灯扔在一旁,隐入林中,缓缓靠近。
木桥上有一块深色的水渍,几条湿漉漉的绳索拧着无数的小结,被随手扔在桥上。
她匿于林中,借着夜色打量了片刻,正要抬脚靠近,便发现门内有脚步声靠近,还有女子的呜咽声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