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尔知道,催眠是需要途径的,不论是进行视觉、声觉、触觉、嗅觉等感官上的影响,还是直接通过药物或其他物质,在人体内产生作用,发生影响,不论用的是什么能力的达成催眠效果,都要有一个触发,有一个事件,有一个过程。
但乔尔按着自己丰富的催眠经验,仔细地思索自己之前的一系列经历,去回溯自己的各种感官细节,却都没有找到异常的地方,没搞明白自己是什么时候被催眠的。
他甚至到现在,都无法确定,自己在实时监控画面上看到的白裙小女孩,刚刚听到的广告声,到底是真实存在的,还是纯粹的幻觉。
如果是自己受到影响,产生幻觉的话,他是有一定把握分辨出来的。
但按着他的方法,刚刚不论看到的还是听到的,似乎都不是幻觉的样子。
乔尔又站了一会,那商场的大屏幕上循环播放的视频,再没播放那个平安寿险广告,而其他的广告,也都没有任何的特殊,甚至没有再出现过全英文的广告词。
他犹豫了一会,没有去尝试确认那大屏幕上广告的视频源,也没有去查看之前广告中那念着英文台词的女人指着的方向——那里有一家旅行社——在看那广告视频的时候,他有种那女人让他去那家旅行社查看的感觉。
乔尔选择先离开这里,闹市区影响感官、影响判断的因素太多了,他需要找个地方安静地思考,整理一下状态。
但没走几步,旁边忽然一个暴躁的声音响起:“彭城?!不在彭城啊!我不在彭城!……”
他愣了一下,转头看去,却看到已经和他错身而过的男子,对着手机不耐烦地说道:“你他妈打错了吧,我是姓吴,但我不在彭城,也没去过彭城啊!买不买房??买你尼玛啊!艹!”然后恨恨地挂掉电话,骂骂咧咧地走远,似乎是被一个房地产广告电话骚扰了。
乔尔皱眉,那只是个普通人,说的话应该也不是对自己说的,但为什么他总觉得那话意有所指?
在知道约翰两次阶段性转化的位置在彭城市后,他就一直在考虑,要什么时候去彭城。甚至就在刚刚,他也有想过,要不要不管约翰在这边发生什么,不管那个“help J”的刻痕,不管监控视频里那个白裙小女孩,直接就去彭城,如果能找到约翰,自然一切疑问都能解答。
而刚刚那路人的话,就好像在针对他的想法进行回答一样,不能不让他注意。
乔尔想了想,没有节外生枝,继续往前走。
几乎本能的,他对周围的广告、路人的交谈声,各种动静、各种画面,都留了一分心思。
然后在两分钟后,他便忽然注意到前方不远处一个横条形显示文字的广告屏上,有一行字飘过:
“你是否在寻找一个能让你放松的地方?伍舒山或许就是你的答案。”
乔尔愣了一下,他又有一种这句话是在对他说的感觉,他看了眼那广告牌旁边的店,又是一家旅行社。
他在那旅行社门口停了一下,略一犹豫,还是没有走进去询问。
这么快速走着,一路上周围各种声音,总是让他觉得冥冥中有个意志,在劝他不要去彭城,要去伍舒山,在伍舒山才能找到答案,才能找到约翰。
但当他真地去注意那些“杂音”,却又发现,要么好像是他听岔了、看错了,要么就是普普通通很正常的声音或影像。
他强行控制着自己,不要受那些“杂音”干扰,找到了一个小公园,在一个偏僻昏暗的角落席地而坐。
在这个地方,远离刚刚闹市区、繁华商业街的喧闹,那些各种各样的“杂音”也少了许多,他一直紧绷的精神也放松了不少,终于能喘口气了。
他现在愈发地确定,自己应该是被人催眠了,被投射了某种心理暗示,所以会随便听到点似是而非的声音,看到点似有所指的影像,就觉得是在影响自己,是在表达某个特定的意思。
而那个影响的时间点,按他的猜测,应该是从他在实时监控中看到白裙小女孩开始。
只是他没搞明白,对方是通过什么方式给他心理暗示的,而且为什么要让他去伍舒山?那里有什么?
这么想着,他便拿出手机,准备查查看伍舒山离这里多远——这只手机是之前他蹭车的那位女士送给他的,上面的卡都是中国的,APP自然也是。虽然他自己带入境的手机也不是不能用,但两相对比后发现,那女士送他的用起来确实更方便。
但这次,刚打开地图APP,就有一个开屏广告:
一片美丽山水的背景中,五个优美的泼墨效果字体赫然在前——“到伍舒山来!”
3秒的广告后,进入地图APP界面,竟然直接帮他定位到了伍舒山。
乔尔愣了一下,下意识地闭眼甩了下脑袋,再一睁开眼,却发现手机上定位的位置又变成了柳城他目前所在的方位。
怎么回事?
那一刻是真实还是幻觉?
乔尔握着手机的手下意识地一用劲,那手机的金属外壳竟是直接被捏弯,屏幕也立刻花掉。
他本来以为离那家餐厅远一点,摒除掉繁华街区各种杂音,自己受的影响应该会小一点,但现在看,似乎根本没有用,那种暗示、催眠,应该已经扎根他的潜意识中。
现在回想,说不定这催眠并非从餐厅看监控开始,而从他看到“help J”的刻痕时就已经在发生作用了。
乔尔又拿出那张残破的餐厅小票看了一下,似乎担心这张小票也有问题似的。
这整一个晚上,乔尔都不断地收到各种暗示,让他不要去彭城,而是去伍舒山。但越是这样,他就越警惕,越犹疑。
于是在凌晨三点的时候,他终于下定决心,催眠了一位跑滴滴的年轻人,载他前往彭城。
那“暗示”越是不让他去哪,他越是要去,越是引导他去哪,他越是不去。
路上,汽车的收音机里一个广播节目居然在讨论伍舒山的旅游经历,这让乔尔的神经又绷了起来。
但奇怪的是,他问了一下司机,司机听到的内容和他听到的一模一样,而且司机经常听这个深夜广播节目,对里面说话的两个主持人非常熟悉,并没有听出有什么不对劲来。
听了半天对伍舒山的介绍,乔尔忍不住让司机换了个频道,这次是放歌,并没有再出现有关伍舒山的信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