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径直走到窗前,只见锦藜正端坐在桌前,桃枝在给她研墨,边研墨边劝她去休息。
锦藜却不依,今儿不知怎的,姐姐没到梦里来,我睡不踏实。
锦藜接过毛笔,寥寥数笔,就在纸上勾勒出一个熟悉的轮廓,不是锦茶又是谁?
桃枝见状,不免心有戚戚,大小姐都走了一年了,您怎么就过不去这个坎儿呢?
锦藜笑了笑,苍白的眉眼在烛光下难得明媚,我这十余年最粘的便是长姐,儿时父亲忙于政务,无力管我,只有长姐岁岁年年的陪着我,她是最疼我的,什么苦什么委屈都没教我受过,她在时,就是天塌下来,我也不怕。
说到这儿,锦藜扬眉笑了起来,眸子里终于有了属于这个年纪的朝气,但这抹朝气转瞬即逝。
出征前夜,她还说定会回来,看着我成亲生子,守着我一辈子,可是她食言了。
眼泪从锦藜的眼睛夺眶而出,滴落在画上女子的衣襟,病弱的少女几度哽咽:我以后再也见不到她了,她已经不在了。
不在是什么意思。
不在,是死亡,是永远的失去,是再也回不到过去。
人们常常说的死别,就像是用一把钝刀剜去心头肉一般绝望。
这样的痛,是一辈子的,永远抹不去。
我若不念着她,这世上就没人再念着她了。
功勋王权都被他人掠夺,她也被束缚在这苍蝇都飞不进来的牢笼里,除了记着这一切,她还有什么用处?她简直无用至极!
小姐桃枝哭的泪如雨下,跪在地上扯住她的裙摆,您若是想,奴婢明日就去求王上,求他开恩,让您去王陵祭拜。
不必了。她那个二叔绝无这样的好心,他巴不得她早点去死。
可是
没有可是——锦藜的手指扣在桌侧,力之狠,几乎要将指甲掰裂,以后不要去求他。
她的声音寂静又冰冷:他那样的人,可不会心慈手软。
桃枝抽泣着没有答话,锦藜却放下了手中的笔,收拾吧,我乏了。
她闭上眼睛,疲倦而阴郁的靠在椅背上,眉间带着抚之不去的哀伤。
桃枝收拾掉完桌子后,屋里暗下来,站在窗边的温茶握紧了自己的手指,转头就朝玉簪里飞去。
她不是想看到姐姐吗?今夜就给她一场好梦吧。
非夜眼疾手快的抓住她的手,不是要跟我夜闯王宫吗?
温茶抬头看了看天气,摇摇头,现在不去了。她要陪妹妹。
非夜冷哼一声:骗子。
我不是骗子,温茶急得想咬他,说道:我是阴灵之体,不是纯粹的灵体,只有夜间可出来,不能离开寄体太久。
寻常的灵体,是由山川灵气修炼而成,想去哪去哪,可死人生出的灵体却不行。
怕什么?非夜冷冷道:鸡鸣便送你回来。
可是你不是有萤火虫带路,不想带我的吗?
非夜不自在的别过头,现在想了。
温茶仔细一琢磨,这是笔好买卖啊,虽然不知道这大爷为什么突然松口了,但这明显是自己占便宜。她心里瞬间有了决策。
我可以跟你一起去,但我有什么好处呢?我这个人可不做白工的。
非夜:!什么都不会的灵体还想要报酬?想得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