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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杨宅。
杨廷和把儿子杨慎叫来:“慎儿,你平日也与物理学院有交往,对那火车和铁路有多少了解?”
杨慎说道:“据传,可一次运货数千斤,日行千里而不停歇。这还只是一辆火车,如果十辆火车同时出发,便是一次运货数万斤。”
初代火车,能拉两三吨货已是极限,而且速度也非常慢。
好消息是,这种火车对铁路要求不高,炒钢法炼出的优质熟铁,都能用来铺设铁轨。
即便是这种糟糕运力,也让杨廷和震惊莫名。他琢磨道:“那岂不是十辆火车开动,一次就可运兵数万,第二日便出现在千里之外。而且还不需要太多运粮役夫,直接让火车运粮草便是!”
“正是。”杨慎说道。
杨廷和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陛下一口气拨了三十万两银子,王若虚一口气塞进铁道司好几个储相,都是看到了铁路和火车的前途。好个王二郎,竟弄出如此神异器物,有极东之地运回的金银,铁路必然越铺越远。就算崇山峻岭无法翻越,也能隔段修筑,一直把铁路铺到草原去。数十年之后,边事无忧矣!”
杨慎笑道:“若真能把铁路铺到草原,王二郎必为千古名臣。”
杨廷和又说:“还有漕运。每年运四百万石漕米进京,途中就要消耗上千万石,若能把铁路铺到江南,每年可省千万石粮食开销,而且还没有覆没风险。于朝廷,于江南百姓,都是一件大大的好事。就是那百万漕工得妥善安置。”
杨慎补充道:“漕工和漕军,肯定要留一些。从北京到江南,一路江河山岭众多,恐怕许多地方铁路难以铺设。这就需要转运,留十万漕工应该足够了。”
杨廷和颓然坐下,他非常非常聪明,瞬间就想到火车和铁路的无数用途,这是一个能改变整个国家的新玩意儿。
呆坐良久,杨廷和说:“把墩儿叫来。”
杨慎立即去寻找弟弟,将杨惇从文会抓回来。
“父亲唤儿子何事?”杨惇问道。
杨廷和吩咐道:“你寻一个时间,去拜会王若虚,讨来遵化工部分司主事的差事。”
“父亲,儿子有些糊涂。”杨惇听得一头雾水。他现在是正六品京官,工部分司主事是正七品外派部官,这种调遣至少等于降职两级半。
杨廷和只能耐心解释:“工部铁道司,今后必有大作为。为父的身体也日渐衰弱,隔三差五就犯病,恐怕是活不了几年了。今后的朝堂,必为王若虚把持,你趁早过去投奔他。王若虚的长子王策,早已拜入你兄长的门下读书,香火情是结下来了。你投过去,王若虚肯定高兴。”
杨惇为难道:“但也没必要去做分司主事吧,儿子现今可是正六品京官。”
“糊涂!”
杨廷和开导道:“王若虚要大兴铁路,遵化铁厂必为重中之重。遵化工部分司主事,就是主管遵化铁厂的,一个正七品哪里压得住?不出三五年,遵化工部分司主事,肯定秩同六部主事。就算降级外调又如何?由为父照应着,今后又有王若虚提携,你还在乎这两级官品?”
杨惇连忙说:“儿子明白了。”
杨廷和又说:“王若虚此人,你也不用刻意巴结,安心帮他把事情办好,比什么奉承都更有用。去了遵化分司,不要贪污一分银子,要花一百个心思把铁厂给治理妥当!”
“是。”杨惇说道。
“去吧。”杨廷和挥手。
就跟张永一样,杨廷和已经老迈,再有万丈雄心,也得为身后事考虑。
杨廷和现在的心思,就是想跟朱厚照比命长。他要撑到皇帝驾崩那天,然后主导精兵简政改革,裁撤大量太监、皇庄、锦衣卫和京营士卒,同时对那些过于嚣张的勋贵开刀。
这种改革,属于定点打击,文官们举双手赞成,而且必定青史留名,对于国家也大有益处。
干完这一票,杨廷和也就该退休了,堪称一代贤相的完美谢幕。
至于王渊怎么搞改革,关他致仕的杨廷和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