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贵的马车队伍,渐渐驶出城门。
皇帝行人带队,锦衣侍卫相从,护送杨廷和告老归乡。
杨慎、杨惇兄弟俩,骑马跟在旁边,他们要把父亲送到城外水驿码头,那里还有大量官员等着送别呢。
而在马车之内,除了杨廷和,还有王渊。
王渊给足面子,不但让复古派文人,写诗作词夸耀杨廷和政绩,今天更是亲自礼送杨廷和还乡。
杨廷和已经病得不轻,坐在马车里摇摇晃晃,问道:“令郎真的欲尚公主?”
王渊说道:“不是谣言。”
“何必呢?”杨廷和叹息道。
王渊微笑:“先帝遗命如此,谁还能反对不成?”
杨廷和说:“此事违制。”
王渊说道:“但没有违反太祖、太宗之制。”
杨廷和说:“若虚欲改革弊政,应当战战兢兢,怎能因此小事而坏大事?不但断送令郎前程,也给自身招来非议啊。”
王渊笑道:“我让长子赴海外,又让次子尚公主,还不能表明心迹吗?陛下聪慧,必然明白。”
“唉。”杨廷和一声叹息。
朱元璋、朱棣当皇帝的时候,驸马多为权贵之子,而且可以拥有实权。
文官集团渐渐壮大,驸马人选转向民间,不拘出身,长得帅就行。但实权却被剥夺,只能代天子祭祀,或者掌控宗人府之类。而且,还有一种潜规则,驸马的父亲若有官职,必须辞职以避嫌。
按照这种潜规则,王素娶了公主,王渊必须辞官!
朱厚照惯会破坏规矩,挑选驸马时自然懒得理会。而王渊也顺水推舟,让长子远赴海外,又让次子迎娶公主,明摆着不让儿子们当大官,以此来表明自己不会长期霸占朝堂,更不会让儿子也身居高位。
驸马之父必须辞官?
呵呵,老子要恢复祖制,太祖、太宗可没这种规定。
王渊直接说道:“老先生回乡,希望能主动清丈杨家田亩,改革之时我不会对任何人徇私。便是太后的兄弟,也逃不过清丈令,如此方可震慑士绅豪右。”
杨廷和笑道:“杨家世代书香,不至于隐瞒田亩。”
“但愿吧。”王渊也不争辩。
杨廷和的笑容有些尴尬,就在两年前,杨家被金罍狠狠参了一本。虽没有直接残害百姓,却借灾荒、兵事、徭役,不断低价兼并土地。杨家看上的良田,都不需要自己出面,自有地方官征召徭役,逼得田主卖地自保。而且,接受投献无数,瞒报巨额田赋!
这事儿没有公开处理,却也传遍朝野上下,杨廷和被搞得灰头土脸,他很想把主持族务的杨廷仪亲手掐死。
杨廷和当初丁忧三年,花费银两修桥铺路,在家乡攒下的美名,全被自己的兄弟给毁了!
马车很快出城,数十位官员士子早已等候多时。
却见马车停下,居然是王渊先露面,跟杨慎一起搀扶着杨廷和下车。
人们纷纷赞叹,两代辅臣如此和谐,真乃社稷之幸也。
河畔柳树遭了秧,送别官员攀折柳枝,这是严重违法行为,因为运河两岸的柳枝属于战略物资。
好吧,就不要苛刻了,免得煞了风景,毕竟折柳送别乃风雅之事。
王渊遥望官船离去,也不禁有些感慨。
不论杨廷和有多少缺点,至少正德朝的政局,一直是他在支撑,功过是非很难评说。
杨廷和飘然远走,官员们纷纷转向王渊,态度热情的请他带头回城:“王相请!”
……
杨廷和离京了,蒋冕也离京了,朝堂局面再度大变。
王渊越过武英殿、文华殿,被皇帝升授谨身殿大学士,直接摇身变成了首辅。全部官职为:右柱国(正一品勋阶),光禄大夫(从一品散阶),太子少保(正二品),礼部尚书(正二品虚职),谨身殿大学士(正五品,首辅),翰林院学士(正五品虚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