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皇后微微抽了抽嘴角,挤出一个温和的笑容:“你之前一直养病,母后哪里还顾得上这些。”
寿宁公主有些不满地咕哝:“不就是忘了一些事么?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病症。我现在好吃好喝好睡,身体也好的很。”
这一年里,为了替寿宁公主诊治头痛之疾,杜提点多了许多白发。现在头痛的病好了,寿宁公主这朵残败枯萎的鲜花,也在精心调养照顾下,重新绽放出了少女的明媚光泽。
裴皇后往日厌憎寿宁公主,如今厌恶之情大为缓和,甚至多了一丝怜惜。
“这件事,本宫会和皇上商议。”裴皇后思虑片刻,才张口说道。
寿宁公主倒是半点不忸怩害臊,笑着说道:“驸马可得女儿亲自来挑才行。免得父皇胡乱指一个驸马,女儿看不顺眼,以后过日子心气不顺。”
寿宁公主说得理直气壮。
裴皇后哭笑不得,敷衍地点了点头:“本宫会替你说一声,应不应允,就得看你父皇的心意了。”
寿宁公主来意达成,这才心满意足地起身告退离去。
从头至尾,寿宁公主都未多看程锦容一眼。
看着碍眼,又奈何不得半分,矜持又骄傲的寿宁公主,索性就视而不见了。
程锦容也没有和寿宁公主说话的兴致,待寿宁公主走后,程锦容才轻声张口:“娘娘真的要和皇上提起驸马的事吗?”
有些话,不便说出口。
哪怕寿宁公主忘了元思兰,忘了曾经的痴情绝爱。可寿宁公主到底曾有过身孕落过胎。这些宫闱丑事,诰命夫人们口中只字不提,不代表人家不知道。
寿宁公主要挑驸马,也得看人家乐不乐意。
裴皇后无奈地轻叹一声:“寿宁刚才说的话你也听见了。康宁都成亲了,她比康宁大了两岁,一直没挑驸马,确实有些说不过去。”
……
程锦容正要张口说什么,忽地有些反胃,隐隐作呕,蹙着眉头,忍了片刻,才将胃中翻腾不息的作呕冲动压了下去。
“你怎么了?”裴皇后关切地看了过来:“脸色似不太好看,莫非是近来太过劳累了?”
程锦容心里闪过一个神秘的喜悦念头。
不过,时日太短,还不能确定。
程锦容随口笑道:“大概是站得久了,有些头晕。”
她到底是太医身份,在裴皇后身侧多是站着。
裴皇后心疼不已,立刻道:“你先回去歇着。今日就别过来了。”
程锦容笑着应下,起身告退,回了保和殿的太医当值处。这里有可供小憩的窄塌。程锦容合衣躺下,双手轻轻地放在平坦的小腹上。
这个月,她的月信迟了三日。
一般来说,月信迟半个月,才能确切地诊出喜脉。不过,她几乎已能确定,此时,她的腹中已孕育了一个小生命。
神秘又巨大的喜悦,充盈了她的胸膛,迅速蔓延至全身。
嘴角无法抑制地上扬,化为笑意,久久不散。
在之前,她曾无数次设想过,有了身孕之后,会是何等辛苦麻烦。她不是相夫教子的内宅贵妇,她是大楚第一个女太医,也是天子的专职太医,身肩重任。每五日才能回府一回,每个月只休沐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