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子上有那么长一道伤口,现在药性刚过,确实很疼。
不过,裴绣哭的理由,显然不止这一个。
还是程锦容了解裴绣,她走上前闲闲说道:“等孩子长大了,我就告诉她,说你娘嫌弃你是个女儿不是儿子,生了你之后就哭了半日。”
裴绣:“……”
裴绣的哭声戛然而止,有些心虚地辩解:“我是因为伤口太疼了,才会哭。哪里是嫌弃女儿了?你别胡说。”
程锦容瞥了口是心非的裴绣一眼:“不是就好。”
“这世间,总以男子为重,轻辱小瞧女子。我们身为女子,更应自重自爱。不管生了儿子还是女儿,都是亲娘的心头肉。要是连自己都不疼惜自己的女儿,这世上还有谁会爱她如珍宝?”
江尧有些惊愕:“阿绣,你一直哭,竟是因为生了女儿?”
不等裴绣张口,江尧又道:“臭小子有什么好。我就喜欢女儿。”
裴绣听得一阵窝心感动,忍不住小声说道:“孩子是我身上掉下的肉,我当然喜欢。我就是怕你们会嫌弃我生的不是儿子。”
江尧立刻笑着安抚裴绣:“这怎么会。母亲得了孙女,心里不知多高兴。”
她醒了这么久,婆婆都没来看她,这哪里是“不知多高兴”,分明是心里不畅快吧!
裴绣心里暗暗嘀咕,总算还有些眼色,没将这些话说出口。
……
程锦容在江府待了大半日才回府。
甘草则留在江府,照料裴绣的身体。至少也得待上半个月。
可怜陈皮,又得和妻子分别了。
孩子洗三礼时,程锦容再次登门。裴绣伤口还疼得厉害,在床榻躺着不能动弹。程锦容为她诊脉,又开了调养的药方:“剖腹最伤元气,普通产妇做月子一个月便可,你至少要两个月。”
裴绣老老实实点头应下。
程锦容又叮嘱道:“你还在月子里,别动不动就哭鼻子抹眼泪,免得伤了眼。”
裴绣再次点头。
裴绣这般听话,程锦容倒有些不习惯了,看了裴绣一眼。
裴绣似是猜到程锦容的心思,轻声说道:“母亲离世的消息,江尧一直瞒着不让我知道,就是怕我动了胎气。”
“那一日我骤闻噩耗,心中悲苦难言,果然动了胎气早产了。万幸你来的及时,不然,只怕我和孩子熬不过这一劫。”
“人在生死里走一遭,心胸想不豁达都难。我现在是真的想开了。”
“父亲母亲都走了,大哥二弟远在岭南,此生怕是再难相见。我得振作起来,养育我的孩子,照顾我的夫婿。”
程锦容点点头:“你能这么想就好。以后,你的心思就放在自己的夫婿和女儿身上。再难的日子,只要熬过去,就会慢慢好起来。”
裴绣眼眶微红,轻轻嗯了一声。
沉默了片刻,裴绣才低声说道:“听闻一个女土人缠上了大哥。大哥年少英才,偏生落到这等境地。以后要在岭南扎根安家,娶一个女土人,生一窝土人孩子到处乱跑。一想到这些,我就为大哥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