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者们即便是用尽了准备好的填充物,也是无济于事。
他面色沉沉,问那文修:“若是你一直施法去填,可撑到上岸?”
文修只是苦笑摇摇头:“杰哥,我才三境,怕是有些太过高看我了,以我的法力,即便耗尽也最多撑个三五里水路。”
杰哥犹豫一番,有些抱歉地对在场几位宗师真人道:“诸位,这船怕是要沉了,虽说我船帮弟子游上几十里路算不得神,但怕是要苦了诸位了。”
几位武道宗师皆是摆摆手,表示不碍事。
黄孤真人却是面色显得有些阴沉。
他从几岁起便是只会打坐诵经,现如今也是突破不久。
他既不会飞,也不会游泳。
杰哥抱拳看向黄孤真人:“真人无需担心不够体面,我船帮武者自会海中行轿,保证一滴水都不会沾上真人衣衫。”
说着,竟是有几个壮年武者从船舱内取出一张稍显华贵的木轿。
这轿子以大量浮木为架,前方则是如马车般,需要人力拉动。
谢缺看过一眼,也不由愣住。
还真是海上马车夫啊……
黄孤真人见状,面色也是好看许多。
谢缺也是暗暗点头,杰哥不愧是这船帮老大。
既会做人,也会说话。
以体面与否的说法,掩盖了黄孤真人不会水的尴尬局面。
亦是托出了其身份之尊贵,不可如这些船帮子弟一般游回岸上。
片刻,这沙船竟是以能够感觉得到的速率开始下沉。
不少弟子都已经是抱团游离,这三五十里的水路虽说吃力,但对武者而言也就那样。
对于这些长时间厮混江河湖海的船帮弟子,更是如吃饭喝水般轻松。
见着黄孤真人在四位先天武者和一位船帮宗师的簇拥下离开后,杰哥也是不由叹了口气。
有些依依不舍地抚摸着船舷。
他口中呢喃着:“修一修,补一补,还能再用好几十年呢。”
谢缺有些好奇:“杰哥,这船如此庞大,怕是沉入水下后也难捞起啊。”
杰哥笑了笑:“谢执事有所不知,我船帮厮混外海多年,也算是有些门路。”
说着,他竟是从腰间拿出一枚令哨吹奏起来。
那尖锐的声音震得周围不少人都捂住耳朵。
谢缺听到这声不由心中一动,这似乎有些像逆戟鲸的叫声。
但却是毫无频率可言,让人读不出任何意思,宛若乱叫。
杰哥露出一丝神秘的笑容:“还请谢执事稍等片刻。”
谢缺点点头,双眼望向海平面处。
他开始细思起方才所获。
像是此前在无定河中遇见的那几只鲛人,得到的记忆便是混乱不堪。
此前他也得到过这般凌乱记忆,记忆的主人一般都是拜神或是有信仰的人。
他这次便是学乖了。
留下了几只看起来比较年轻的鲛人尸体,读取了记忆。
果不其然,他们脑中的记忆虽然也是有些散乱,但却是完整了许多。
散乱可能是由于鲛人文明尚不开化,没有得到过教育所导致。
但对完整性而言,他们由于年轻,信仰的虔诚尚还有所欠缺。
关于神的记忆内容,是极少的。
谢缺得到了这些鲛人们的居所位置,也就是所谓的深潜之渊所在。
在这鲛人的记忆之中,谢缺得到了更多关于达贡的线索。
其神名在鲛人之中并非是“鬼海老仙”,而是“守护者”。
在他们的认知中,这守护者的意思,并非是为守护鲛人,或是守护大海。
而是为了守护某位更伟大的存在。
深潜之渊中,有几尊巨大的达贡神像,其身形若献祷、跪拜、祈求。
方向皆是对着深潜之渊的底部所在。
谢缺开始好奇起来,这样一尊已经是能够称之为“仙”的伟大生物。
而且还有着一个种族作为其信徒,竟是一位伟大存在的守护者。
这般存在,又该是如何伟大?
莫非,那就是阿水口中他们祖先所供奉的“万福天寿龙王”?
就在谢缺思忖之时,远处的海平面上,竟是划过几道黝黑如闪电般的残影。
谢缺目光之中流露出一丝意外神色。
那是逆戟鲸的背脊,也是“逆戟”之名的由来。
一道道熟悉但又陌生的嘤嘤声响起,数十头庞大的逆戟鲸竟是转眼到了沙船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