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以为,周琦是为了给自己解围,才随口说出这么一个官职。
周琦看着有些小心翼翼的陈文,不由叹道:“我方才在外面所言,并非虚言。”
“伯德与阿文都是最早跟随我之人,也是我最信任的手足兄弟、至爱亲朋。”
“正所谓:苟富贵,勿相忘。”
“若连伱们我都不能重用提拔,日后谁还肯为我周琦效力?”
陈胜、吴广的前车之鉴,周琦可是知之甚详。
这两人发迹以后,就开始瞧不起自己以前的乡党,对待前来相投的乡党,态度也不怎么好,这才失去了人心。
能力不足可以培养,也可以给他们安排副手。
只要忠心耿耿,周琦都会委以重任。
这些最开始跟随自己的乡党,才是周琦最信任之人,周琦能够以性命相托。
陈文闻言,不由鼻尖发酸,道:“可是我也知晓,九江郡并无郡都尉,又何来郡都尉丞这个官职?”
周琦笑道:“以前没有,以后就有了。”
他推心置腹的说道:“此去扬州,形势不容乐观,我既要启用扬州本地士人,亦不能为他们所掣肘。”
“正是为此,我才打算重新在各郡设立郡都尉之职。”
“世家大族人才辈出,吾亦非吝啬之人,高官厚禄皆可封赏,哪怕郡守之位,只要他们有足够才能,吾亦决不吝惜。”
“然防人之心不可无。”
“吾欲将扬州各郡军政分离,郡守治民,郡都尉领兵;郡守可以是任何人,郡都尉却必须是信得过之心腹。”
“扬州州治位于九江,九江郡都尉非常重要,吾身家性命皆托付于此。”
“故,吾欲以伯德为九江郡都尉,以阿文以及昔日一同刺杀王吉的兄弟为都尉丞,将兵权牢牢掌握手中。”
项弘骤然听闻要册封自己为九江郡都尉,亦是有些震惊。
在此之前,周琦可从未透露出口风。
周琦看着二人,道:“九江郡作为州治所在,又是战略要地,扼守徐、扬、豫三州之要冲,淮河亦从其中穿过。”
“只要占据九江,东可顺流攻徐州,西可入境取汝南,北连我等故乡沛国,取之若探囊取物。”
“就算我等不取沛国,只需政治清明,沛国豪杰知我雄踞九江,必然纷纷来投。”
“九江进可夺取中原,退可割据江南。”
“如此要地,绝不容有失,交于别人吾不放心,必须有心腹之人领兵驻守,尔等可知吾意?”
项弘、陈文对视一眼,而后皆拜服于地,道:“吾等必不负明公重托!”
周琦亲自扶起二人,道:“我已经令许褚、许定兄弟二人在谯县募兵,也打算留你二在相县募兵,少则三千,多则五千,不用担心钱粮问题,沛国周氏哪怕变卖家族产业,也会倾力相助。”
“这些乡党子弟,以后都是我之心腹,由你二人统领,驻守九江护我在周全。”
这件事情,周琦筹谋已久。
以周琦的名望,再加上沛国周氏在本地的影响力以及财力,想要征召到足够的兵马,并不困难。
有了陈文的衣锦还乡,想必很多有雄心壮志的沛国豪杰,都会蜂拥来投。
扬州世家林立,影响力非同凡响。
周琦信不过他们,所以才打算从外地征召可靠士卒,为己所用。
“唯!”
项弘、陈文两人脸色肃然,轰然应诺。
辞别了陈父以及陈文以后,周琦就带着典韦、项弘返回了自己的旧宅,拜访了族中的父老以及族人,而后前去拜祭老太公。
将所有事情都处理完毕以后,周琦没有多在沛国停留,与族叔周旌密谈许久,当即领兵而去。
周琦离开以后,周旌也开始变卖家产,准备将举族命运都押在周琦身上。
只待相助项弘、陈文征召士卒完毕,沛国周氏就会先搬迁一部分到扬州,待周氏站稳跟脚以后,再举族搬迁过去。
之所以如此,只因沛国周氏发展数百年,虽然未能位列士族之列,却也开枝散叶,家族成员遍布各地。
真要举族搬迁,并非容易之事。
等到周旌日后前往扬州担任一郡太守,彻底掌握地方权力以后,才能将庞大的周氏安顿下来。
真要到了那个时候,恐怕周氏一跃就会成为本地郡望之家。
有了周琦与周旌的支持,周氏之崛起将无人能挡。
却说周琦自沛国引兵南下,奔赴扬州。
为了不给人盛气凌人的感觉,特意命周瑾换上常服,带着十几人以及周琦的拜帖,先行前往寿春,也好探探扬州刺史陈温的口风。
若陈温愿意交接扬州,自然皆大欢喜。
如若不然,周琦也只能大军压境,强占扬州。
周琦如今手握重兵,又有朝廷诏令,除非陈温脑子抽风,否则绝对不敢占着扬州刺史之位不走。
之所以派出周瑾,也是想给对方机会立功,日后也好提拔。
周瑾作为戏志才亲戚,又担任过水贼首领一段时间,当初在决水之上也混的风生水起。
周琦想要占据南方,必然要建立水军,周瑾虽然武力只是三流之列,可是培养一番,未尝不能大用。
却说周瑾进入扬州九江郡境内,见到的第一座县城就是下蔡。
下蔡位于淮河以北,扼守九江北部之门户,南方就是楚国故都寿春,也是历史上袁术称帝的地方。
周瑾自幼在水中长大,看到浩浩荡荡的淮河以后,不由大喜过望,也不顾天气寒冷,直接脱得赤条条就跳入水中,在淮河里面畅游,让随行的十几人不由目瞪口呆。
与此同时,淮河之上的渔船上面,一个刚刚及冠的精壮青年,本来正在悠闲钓鱼,却是看到了周瑾在淮河之中畅游的场景,不由眼睛一亮。
此人姓周名泰,表字幼平,乃九江郡下蔡人氏,自幼便以骁勇闻名郡县,而且水性极佳。
方圆数十里,论起武艺以及水性,周泰若排第二,则无人敢排第一。
周泰也是见猎心喜,有心与水中那名大汉比试一番,当即故意喊道:“兀那汉子,汝好不知趣,没看到某正在江中钓鱼吗。”
“汝这般胡乱扑腾,岂不惊走了我的鱼儿?”
正在水中畅游的周瑾,骤然听到周泰如此言论,当即怒火中烧,骂道:“哪里来的混球,焉敢寻乃翁晦气?”
“这淮河就算归汝家所有,乃翁也是走自家河里游泳,汝焉敢在此聒噪?”
周泰闻言,不由勃然大怒。
他本来只是想要寻个由头,好与水中大汉比试一下水性,未曾想对方出言不逊,当即惹恼了周泰。
周泰丝毫不顾冬天的寒冷,扯掉了自己的衣服,指着周瑾骂道:“你这撮鸟,安敢辱我?今日且叫你知晓我周泰之厉害!”
言毕,周泰直接跳入水中朝着周瑾那边游去。
周瑾见状却是大笑:“在这水中,我周瑾还没怕别人,汝既然敢来寻乃翁晦气,今日也好让你见识一下乃翁的厉害。”
周泰闻言更怒,却也不逞口舌之利,直接一个猛子扎进了水中,踪迹顿时消失不见。
周瑾见状,晓得遇到了狠人,倒也不慌不忙,朝着旁边游了过去,然后静静潜伏在水中。
他眼神犀利,仔细观察着水面,想要看看周泰会从哪里浮出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