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

李子夜在太学宫东院中待了很久。

一老一少两人，没有谈公事，只是聊了一些往事，笑声时不时响起，看上去如此的轻松和温馨。

仿佛，一切都没有变。

然而，其实一切都变了。

儒首升天后，人间野心之辈失去了最后的枷锁，人族内乱、北方妖族、南边冥土，还有那暂时已被解决，却不知道会不会再来的众神之祸，这人间，正如眼前的黑暗一般，让人看不到一丝光明。

和平，毫无疑问已彻底成为过去时。

“掌尊，今后，我可能很长一段时间内不会再来了。”院中，已经枯败的杏花树下，李子夜看着眼前生机不存的小院，轻声说道。

“要出远门了？”法儒关心地问道。

“算是吧。”

李子夜颔首道，“乱世已至，我总该做些什么。”

“也好。”

法儒轻轻点了点头，说道，“老夫最近也准备派弟子们，前往北境，提防妖族的南下。”

“谁带队？”李子夜问道。

“忘语。”

法儒回答道，“过些几日，书儒也会过去。”

李子夜沉默，片刻后，提醒道，“青青已至双花境，除了书生，无人可挡，纵然青青不喜杀戮，但是，战场之上，刀剑无眼，很多事，身不由己。”

“老夫明白。”

法儒轻叹道，“只是，人族和妖族的恩怨，不经历一场战争，是不可能解决的。”

“我现在的身份，不适合参与这场战争，所以，暂时就先不掺和了。”

李子夜说道，“不过，有一个人，对这场战场会有很强的影响力。”

说到这里，李子夜没有再讲下去，因为这个人，所有的人都知道是谁。

“佛子，三藏！”法儒应道。

“不错。”

李子夜正色道，“虽然青青是一代雄主，不会因为小和尚，就放弃与人族的战争，但是，人族和妖族之间，需要一个桥梁，方才有可能走向和平，而这个人，就是小和尚。”

法儒听过眼前小家伙的话，面露思考之色，说道，“佛子大义，倒是毋庸置疑，唯一的问题就是，这场战争的走向，是否能像我们预料的一般，从战争走向和平，老夫担心，两族战争一旦开启，仇怨会不断累积，局面很有可能进一步失控，最终从资源之争，变成无休无止的灭族之战。”

古往今来，多少战争，刚开始的时候，都是因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随着伤亡的增加，仇恨的积累，最后，双方彻底杀红眼，不死不休，你死我活！

这方才是战争最可怕之处。

“掌尊的担忧，晚辈也想过，只是，这种事，我们谁都决定不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李子夜应了一句，目光看向了远方的佛国，继续道，“说起小和尚，他好像还在和青灯寺的那些和尚死磕，这都多少天了。”

那小秃驴当真不是一般的执着，他是准备在佛国那边待到过年吗？

“佛子似乎一直在寻找那魔罗的踪迹。”

法儒解释道，“此前，魔罗逃脱后，便消失不见，十有八九附体了佛山上的哪个和尚，这么多天过去，佛子差不多也该将人找出来了。”

就在两人提及小和尚之时，佛山上空，三藏盘坐于黑莲之上，手持佛珠，口诵法咒，一身妖火汹涌，日复一日的焚练着佛国的众僧。

“阿弥陀佛！”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黑莲上，三藏轻诵一声佛号，双眼睁开，目光中冷意闪过。

他大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