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长庭微微蹙眉。
薛令脸上笑容缓缓收起,低声道:“阿庭,十年了……十年的时间,你变成怎样我都不怪你,你信不信我都可以,可阿棠,她是我心头掉下的肉……”
池长庭眼神变了变,沉默片刻,轻叹道:“你多心了——”说着,取下香囊,递给她。
薛令伸出手,却连着他的手指一起握住,抬起头,朝他笑了笑。
池长庭也微微一笑,柔声道:“阿菀今晚甚美。”
她眼中闪过一丝欣喜,扬唇笑道:“怎么我以前不美?”
池长庭笑了笑,将手抽了回来。
一个人可以在相貌毫无相同的前提下,能把另一个人的笑容学得那么像,也真是下了狠功夫。
下了这许多功夫,却也经不起一次随随便便的试探。
东施效颦罢了……
……
想要玩得尽兴,还是要同好朋友在一块儿。
池棠丢下薛令后,索性连爹爹也丢下了,连中途遇到的太子殿下都让她打发了,只一心一意和陆子衫一块儿玩。
两人手牵手,从承天门街逛到永兴坊,直逛到路旁行人渐散、灯火阑珊,仍觉得意犹未尽。
“我们是不是也该回去了?我明天一早还要进宫朝拜——”池棠一边说着,一边回头找人。
一回头,却蓦然怔住。
身后二三十步远,爹爹正同薛令并肩走着,薛令手里还提了一盏花灯——
这……不会是爹爹送的吧?
池棠突然有点不安。
“我还不想——咦?”陆子衫一回头,也看到了,凑近池棠小声道,“池叔叔真的……嗯?”
池棠顿时心慌意乱,大声喊了一声“爹爹”。
池长庭朝她微微一笑,神色没有任何异常。
池棠丢下陆子衫跑了过去,刚唤了一声“薛娘子”,就看到了薛令身上的香囊,脸色一下子变了。
薛令抚了抚香囊,笑道:“我也想要阿棠做的香囊,就从你爹那里抢过来了,阿棠不会不舍得吧?”
池棠盯着看了一会儿,慢慢地摇了摇头,抬起头对池长庭道:“爹爹,我困了,想回家了。”
池长庭点头,吩咐仆人去将马车驶到永兴坊西门等候。
吩咐完后,目光回转时,微微一滞,随后转头含笑凝视着薛令:“今日时辰已晚,薛娘子要是不嫌弃的话,就在池家住一宿吧?”
……
一个时辰后,柳院灯火渐暗,池长庭的书房犹自通明。
一名黑衣人闪身入内,对着池长庭抱拳行礼:“人证已安置在城外,为防有失,展郎亲自看守,寸步不离!”
池长庭紧了紧手心,又缓缓松开,道:“所有人手都调出去,给我死死守着,明晚我出城亲审!”
黑衣人应声离去。
……
两个半时辰后,天还没亮,池棠就被叫起来了。
今天一早,她要同父亲一起进宫朝拜。
现在后悔昨晚玩太晚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在侍女伺候梳洗时闭着眼睛再打个盹儿。
正睡意沉沉时,突然有人唤了她一声。
睁眼一看,正是昨晚宿在池家的薛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