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池长庭是个顾全大局的人吗?
池长庭低头摸了摸女儿的秀发,淡淡道:“既如此,请殿下派人去城南司马村,将人证也带过来吧!”
薛筝缓缓松了一口气。
池长庭妥协了……
一口气还没松到头,又听到了薛令的尖叫。
抬头一看,却见薛令的右手腕已被池长庭捏在手里。
“旧账不提,先来聊聊新仇吧!”池长庭勾着冷笑,只用两根手指捏着薛令的手腕,仿佛在捏什么肮脏的东西,多用一根手指都觉得恶心。
“打的是左脸,用的该是右手吧?”他双眸带笑,隐有血光。
李俨将手背到身后,淡淡道:“先封哑穴。”
薛令惊恐喊道:“阿庭!阿庭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是阿菀!我真的是阿菀!你不爱我了吗?”
薛筝别开脸。
齐国公去东宫供出薛令当年所犯的事,就是要放弃薛令了。
如今她除了继续打动池长庭父女外,别无生路。
只要池长庭不能证明她不是唐菀,她就有一线生机。
“你有新欢了!你就想要我死对不对!你巴不得我死!你不敢面对我活过来!”
“阿棠!阿棠!你救救娘!你救救娘!你爹要杀我!他有了新欢,他不想要我活着……”
薛筝惊讶地转回头来。
这几句话说得……她都动摇了……
池棠脸上也露出不安,看了父亲一眼。
池长庭安抚地捏了捏她的手,朝薛令嘲讽一笑,道:“怎么不继续学我亡妻了?你看你现在这副模样,可还有半分像她?”
薛令哭到一半,突然冷笑起来,笑声愈高,状似癫疯。
“你不爱我了,总能找到理由,我不像从前,你又何曾有半分像从前?”
“这些年我都经历了什么?死而复生,被囚禁,被监视,被病痛折磨,你要我怎么像从前?”
最后一句几乎嘶喊而出,神色目光,痛苦得那样真实。
池长庭缓缓松开她的手,她便瘫坐在地,捂脸大哭,情绪似已崩溃。
“爹爹!”池棠抓紧父亲的手,心中恐惧如迅速放大的阴影。
池长庭拍了拍她的手背,在薛令面前蹲下,勾着她的下颌抬起,淡淡道:“被囚禁,被监视,被病痛折磨,确实很痛苦——”
“阿庭……”她眼中泪光闪动,似悲还喜。
“可是你不了解我的阿菀,”池长庭语气一缓,忽然温柔起来,“你只知她是城南敦化坊的卖花女,却不知她从出生起就过着足不出户、被病痛折磨的日子;”
“她幼时,病得比后来都厉害,病得每天只能躺在院子里看看天空;”
“可她病得那么厉害,也从不怨天尤人,她眼里是墙头逗留的鸟儿,心里是嵩山顶上的日出——”
池长庭对着她笑了笑,道:“我不怪你冒充她,我只觉得你可怜可笑,你不了解她,才不自量力学她的姿态,你若知道了她是怎样的人,就不会这样异想天开了。”
薛令颤着张口,似乎想说什么。
池长庭收了笑容,重新捏住她的手腕,一把将她从地上拉起。
“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若答得出来,我便信你是我亡妻还魂!”池长庭淡淡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