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声停,意味着及笄礼也将结束。
秦归停下拂弦的指,睁眼时,指尖从琴弦上划过,音如流水,袅袅不绝。
他抱琴在怀,站起身,望向池宅。
然而隔着院墙,什么也看不到。
看不到,索性闭上眼,想象着她此时应该出了东房,向所有宾客行礼致谢,随后同她的父亲一起送别来客。
她今年仿佛又长高了一些,已经是一名亭亭玉立的少女了。
但是只要站在父亲身边,又仍旧天真娇憨。
一点也不像快要嫁入东宫的太子妃。
秦归睁开眼,望着眼前垂着藤曼的青石墙,眸如深潭,沉不见底。
及笄礼成,就可以嫁人了……
……
此时,池棠正站在礼堂门口送别宾客,但并没有同父亲站在一起。
由于今天来了不少身份尊贵的客人,池长庭送到门外去了。
同她站在一起的是池珠和陆子衫。
陆子衫原本也是要走的,但是陆子衿还在里面,她只好在这里等着。
“怎么还不出来?”陆子衫耐心很快用尽,一边往屋里瞄,一边嘀嘀咕咕,“她去找太子殿下干什么?大家都没去,就她去……”
听她这么一说,池棠也往里瞄了一眼。
太子殿下担任乐者的事知道的人并不多,即便猜到了,在太子殿下有意不现身的情况下,大家都是乖觉地当什么都没发现。
连薛筝都直接走了,陆先生却刻意留下求见太子殿下,未免显得有些不识趣。
陆先生自然不是不识趣的人,她求见太子殿下必然有足够的理由。
什么事这么急呢?
池棠正想着,就见陆子衿从礼堂内出来了。
算起来,也没有说太久的话。
池棠别人不送,自己先生还是要送到大门口的。
目送陆先生和陆子衫上车离去后,池棠悄悄问父亲:“先生找太子殿下什么事?”
……
陆子衫也想问这个问题,但是瞅了一眼对面神色淡淡、闭目养神的陆子衿,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还是不问了,问了也未必会告诉她!
陆子衫不高兴地轻哼了一声。
大姐姐一向跟她不亲,像今天这样同车而乘都是破天荒第一次。
就算同车而乘,也是看都不看她一眼,更别说和她说话了。
来时就是一路无言,现在也是闭眼不语。
大约觉得跟她没什么好说的。
她又瞥了陆子衿一眼,心里酸溜溜的。
也是,人家是大才女,还是本朝唯一入朝为官的女子,跟她一个不学无术的有什么可说的?
陆子衫想想又觉得生气,故意又哼了她一声。
教一个也是教,教两个也是教,教阿棠的时候也不会带上她,还是亲姐妹呢!
大约是这一声哼惊动了陆子衿,她终于睁开眼。
陆子衫赶忙别开脸,摆出冷淡姿态,假装什么也没发生过。
“日后我书房里的书,你可以随意借阅,看不懂的地方可以问我,我不在的时候可以问子议,或请教池侯。”陆子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