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我说,”宁远有些意外,她一向冷静的让他都觉得过了份,这次这么激动急切,他意外之余,又有几分说不上来的心软。
“召长公主进宫,肯定是让她挑个人点个头,长公主今年快三十了,太后从她十四五岁就开始替她挑人家,这样的事,她不知道应付过多少回了,她太知道怎么应付这种事,你不用担心她。”
可这一次跟从前不一样!
李桐紧紧抿着嘴,一言不发。她有点后悔了,不该和他说长公主的弱点,她对他好象有一种莫名的信任,这是一份不该有的,而且过于浓厚的信任。
他是要做大事的,无所不用其极的大事,所有的人,所有的事,能利用的,他都会利用,否则他就得粉身碎骨。
他没有错,她不该信任他。
宁远仿佛感受到了李桐身上不同于以往的气息,感受到了她的疏离和警惕。
“宫里,我没有办法,不是不帮……”宁远不知道这份改变从何而起,凭着直觉,下意识的解释道。
“不用。”李桐简短的答了两个字,他如果有办法,也许会更糟。
“你不用担心。”宁远更加不安,想开个玩笑舒缓下:“能有什么事?大不了挑个人嫁了,好就好,不好……”
李桐被宁远这句玩笑说的浑身寒毛都竖起来了,站起来,大步出了门房,连走带跑往回走。
宁远紧跟在后面出来,追了几步,怔怔的看着很快就没入夜色中的李桐,呆站了好一会儿,心里的不安一点点浓起来,直到浓的象今晚的夜色。
宁远出了角门,也不骑马,低头看着脚下的青石板,出了巷子,看着还算热闹的街道,吩咐卫凤娘,“去看看周六在哪儿,睡了没有。”
“是。”卫凤娘退入黑暗。
宁远带着丝隐隐约约的寥落,低着头,甩着袖子,从一盏盏随风摇曳的大红灯笼下走过,时而光亮,时而黑暗。
第二天,李桐,李信和文二爷还是一点消息也没有,文二爷宽慰已经显的有几分憔悴的李桐,“姑娘,别担心,没有信儿,就是最好的信儿,有了信儿反倒不好,长公主肯定没事儿,我看,也就明后天,长公主肯定就能回宝林庵外的别庄里去了。”
“是啊,没有信儿就是好信儿。”李信跟在文二爷后面,干巴巴的安慰道,安慰人的事儿,他不太擅长。
“我没事。”李桐说着没事,笑容却有些勉强。她最怕的,不是有事没事,而是长公主的脾气,她怕宫里逼的急了,长公主会象上一回那样,把那份狠厉都用在了自己身上。
除了害怕,还有份自责和茫然,她不知道她是在帮长公主,还是在害她……
“姑娘,”文二爷看着李桐,又抬头看了李信一眼,“有几句话,得跟姑娘说说。”
“二爷请讲。”李桐微微欠身。
“这几天,我和大爷一直在外面,留心长公主嫁不嫁人这件事,市井坊间就不说了,搁他们眼里,不嫁人那简直就是疯了,大相国寺一带,还有国子监一带的士子,提起长公主不嫁人,都觉得长公主必是受到了周家的胁迫,胁迫她嫁给他们想让她嫁的人,或是胁迫她,不让她嫁她想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