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去大相国寺了,然后呢?”李桐忍不住问了句。
“然后就回去了。”宁远一怔,随即恍悟,笑起来,“我说的大事,就是这个,大皇子一个人去了大相国寺,呆了一个多时辰才出来。”
李桐无语的看着宁远,宁远却看着闪动的火光和火光上微亮的银壶,“我盯了大皇子将近一年,他从来没主动去过寺庙,他不敬神鬼,昨天傍晚,为什么突然去了大相国寺,还在寺里呆了一个多时辰?他在寺里不让人陪,就一个人,在地藏菩萨面前坐了很久,他为什么要去大相国寺,为什么要坐在地藏殿发呆?”
“困顿?”李桐脱口而出。从前,阿娘走了之后,她内交外困,那一阵子,她挨个寺庙做法事,坐在菩萨面前,盼着求得指点……
“要是做了恶事,生了恶念,也会去求菩萨宽恕吧。”宁远一脸冷笑。
李桐赞同的叹了口气,确实如此。
“对你来说,这算是好事儿,怎么你看起来不象高兴的样子。”李桐一边给宁远斟酒,一边问道。
宁远的脸色被李桐一句问的阴沉下来,“事是好事,可好事又怎么样?”宁远喝了一大口酒,“今天……昨天,宫里肯定出什么事了,而且是大事,可我一无所知,还不是一无所知的事,是我不敢伸手,从我从定北侯府启程那天到现在,我一指小手指头都不敢往宫里伸。
是不敢,不敢!不是不能!我做御前侍卫,在侍卫营里从上到下称兄道弟,入了夜,宣德门里,我想去哪个赌局就去哪个,赌博的一小半是侍卫,一多半是内侍,我撒点银子,买几个眼线很容易!挖开了缝,再往里就容易了,可我从来没敢生过这个心,你知道为什么?”
李桐垂下了眼皮。
“你知道为什么,对吧?我惹不起长公主,宫里,太医院,僧录司,甚至太仆寺……”
“太仆寺?”李桐惊讶的接了句,她从来没听长公主提起过太仆寺。
“太仆寺卿是长公主奶娘的大儿子,先皇驾崩前一年调任太仆寺卿,到现在,已经不声不响做了二十年左右的太仆寺卿了,她没动用而已。”宁远解释了一句,“我仔细查过先皇驾崩前一年朝廷的人事变动,象这种不显山不露水的调动太多了,你说,我怎么敢惹她?”
李桐低头给他斟酒。
“离开定北侯府的时候,阿爹就警告过我,让我一定要谨慎,京城不比北三路,不能惹的人很多,这些不能惹的人,头一个就是福安长公主,我进了京城……”宁远一脸苦笑,“亲眼见识了她,我还能敢惹她?她知道我的软胁,知道宁家的软胁:大姐和小五。”
“长公主不会……”李桐的话没说完,就戛然而止,她会,而不是不会。
宁远一声哂笑,“我刚到京城,她就把小五拎出来警告过我了,她的地盘,我要是敢伸了手,谁知道她会怎么做?大姐和小五已经够难为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