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那位就是曲氏?”福安长公主细细打量着曲大奶奶,“看这面相,是个狠厉的,薄情寡义,这个人是文涛找的?”
“应该是。”
“文涛这是要替你出出气吧。”福安长公主又仔细看了一会儿,笑起来,“他说他自己,心思狠辣,有伤阴德,不宜留后,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瑶华殿外越来越热闹,福安长公主将到场的小娘子点评了一遍,意犹未尽的叹了口气,“好些年没见过这样的大热闹了,真是有意思!”
“离热闹还早呢。”李桐看着殿里渐渐三三两两聚集成群的小娘子和老夫人、夫人们。
这样的场合,她经历了几十年,周旋了几十年,如今再看,恍然有种浮在半空,真正的居高临下、一览无余的感觉。
福安长公主嗯了一声,抬起一只脚盘在圈椅上,似喝非喝的抿着茶,挨个打量殿内的老夫人、夫人们。
李桐的目光慢慢掠过殿内花枝招展的小娘子。
周六少爷嫡亲的妹妹周八娘子略矮微胖,鼻尖上带着微微的汗意,正仰着头,和孙十二娘说着话。
从前她头一回见她时,她已经是礼部赵侍郎家小儿子赵明轩的媳妇儿周四奶奶,她是她记忆中的模样,要说不一样,也就是年青了些,她就这样憨憨的、欢快的笑了一辈子,她羡慕了她半辈子。
李桐的目光从周八娘子身上移向孙十二娘,从前到现在,这是她头一回看到她,从前那一回,孙学士依附四皇子,猛冲直进,在那场兄弟相残中送了命,之后皇上诛连了所有沾得上的人,孙家瞬间分崩离析,她没听说过孙十二娘怎么样,大约是死了吧。
这一回,不知道孙家能不能逃脱灭门之祸。
也就一会儿,解二娘子就从诸小娘子中不自觉的脱出来,站在一群小娘子中间,她的光彩最浓最艳。
李桐定定的看着她。她记得春闱后,她定给了状元陈安邦,陈家是山东旺族,陈安邦人品俊秀,才华出众,当时慕煞了京城所有的小娘子,那一两个月,她嫁了状元陈安邦的事,是京城最热门的话题。
可没多久,陈安邦在那场两虎相争中殒命,解尚书保下了身怀六甲的孙女儿,陈家却被杀的元气大伤,从此凋零。
她生了个儿子,带着儿子一直住在京城,在各家周旋,她对她极好,她也很怜惜她,今年春闱的状元,不知道会不会还是陈安邦,她再嫁给陈安邦,大约也不会象从前那样苦命艰难了。
解二娘子一只手挽着楚三娘子,一只手挽着墨六娘子,正连说带笑,不知道说了什么,站在她对面的赵九娘子笑的跺起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