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不杀咱们这些猪,就得另外去买,那就更不划算了,现在杀了,赶紧再捉几窝猪崽回来养,还不是一样?”李桐笑道,庄头想了想,笑起来,“大娘子说的也是,那我再让杀两头。”
“最大的那头给我留着,不用你们杀。”宁远吩咐了庄头一句,扯着嗓子一声吼:“大英!”
大英应声而到,宁远的吩咐干脆简洁:“杀猪,灌血肠,准备杀猪菜!”
大英应声而去,庄头带人去赶猪,宁远示意李桐,“杀猪就别看了,血淋淋的不好看,我陪你到庄子逛逛,等他们收拾好,我再来亮一亮手艺。”
李桐笑着点头,转身往庄子另一边走,他就不说,她也不会站在这儿看杀猪这事,总有些习惯延续下来了,比如她不喜欢看流血。
“你家这个庄子真不错,打理得好,那边是什么?”宁远一边走一边看一边夸。
宁远手指指向的,是和绕过庄子的一条清澈的、不大不小的河连在一起的一个小池塘。
“那是外婆的主意。”李桐看着小池塘,说来奇怪,已经久远的很多东西,现在越来越清晰,象外婆。“外婆大半辈子都在江南,她觉得鱼只能清蒸,除了清蒸,别的做法都是糟蹋鱼,吃虾最爱吃炝虾,最多白灼,小暑必定要吃黄鳝,必定要说一句:小暑的黄鳝赛人参。我很小的时候,外婆整天叨叨,说我可怜,可怜桐姐儿噢,吃不上南边的活鱼鲜虾,吃点这京城的土腥鱼土腥虾,就当好东西了。”
李桐学着外婆念念叨叨的样子说话,宁远侧头看着她,只觉得在这庄子里,这一阵阳光下的李桐,和屋里烛下的她比起来,鲜灵灵活泼泼,漂亮极了。灯下美人这句话,就是胡说八道!
“后来,外婆看到这条河,这河的源头在那边山上,山泉水涌出来,经过庄子,再往前汇进沙河,沙河再汇进汴河,外婆说这一条河都是山泉水,河里的鱼虾没有土腥味,虽说没有江南的鱼虾味道那么好,可也差不太多了,就花了七八年的时候,将沿河的田地陆陆续续都买了下来,又修了这个庄子,再让人挖了这个小池塘,两边下了网,水从小池塘这边流进去,再从小池塘那边流出去,水是活水,鱼虾却出不去,这条河和这个池塘,几乎每年都要清淤泥,这个池塘里出来的鱼虾,几乎没有土腥味。”
李桐和宁远信步走到池塘边,李桐指着池塘和河相连的两座石头桥,“网子就在桥下面。”
“外婆可真讲究。”宁远啧啧,“我往京城来的时候,吃过一回清蒸黄河鲤鱼,都说怎么怎么好,我吃着一般,全是刺,也没怎么好吃。”
“黄河鲤鱼蒸之前,是要过油的,那不叫清蒸。”李桐示意宁远,两人一前一后上了桥。“两浙说的清蒸,就是把鱼去鳞洗干净,鱼身下垫些葱姜,上锅滚水蒸,蒸个小半刻钟就好了,出锅淋上芡汁,外婆连芡汁都嫌厚腻,就用酱油为主调些味汁淋上就行了,鲜嫩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