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中之人正是丁度。
丁度笑了笑道:“桂州可不能再呆了,汴京风浪大,我要回来看看风浪才行,你看,其余人也是这么想的。”
张仲回看向其他人,除了一起在横州共事过的监押、东头供奉官王日用外,其余人就不太认识了。
丁度笑着介绍道:“这位是贵州知州、秘书丞李琚,这位是龚州知州殿中丞张序,这位是藤州知州、太子中舍李植,还有这位是梧州知州、秘书丞江镃……”
丁度一一介绍,听到了这里,张仲回已经是明白了过来,好家伙,原来都是侬智高之乱中弃城逃命的诸位……嗯,同好。
果然后面的还有端州知州丁宝臣,广、端州都巡检高士尧,昭州知州柳应辰等人。
既然大家都是天涯逃命人,那么张仲回便没有拘束感了,他之所以今日自己一个人出来,一来是现如今比较敏感时期,过于招摇过市影响不好,二来么,他因为是弃城而逃的罪官,他也害怕遇到昔日的朋友,着实还是觉得丢脸的。
但现在在座的都是弃城而逃的官员,那就谁也别笑话谁了,而且大家不仅不互相笑话,眉眼之间竟然看出一丝的惺惺相惜……
丁度作为带头人,号召大家一起喝几杯酒,几杯酒下肚,气氛顿时变得十分热烈起来。
因为大家都有一个共同的话题,便是痛骂章衡,骂得越是狠越是刁钻,便越是能够引起大家的欢呼,不过大家对自己为什么能够出来的事情避而不谈,大家都有自己的渠道,谁也不会多谈这些。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丁度敲了敲桌子,梆梆的声音让众人尽皆将目光集中在丁度的脸上。
丁度脸色已经没有了一开始的轻松,换上的是凝重且肃杀的神情。
丁度扫视了一圈道:“诸位,酒喝了,菜也吃了,今日咱们不是来这里吃菜吃饭的,我请大家过来,你们应该心里都有数吧?”
王日用嘿嘿冷笑了一下道:“丁相公,我们都清楚的,咱们的敌人只有一个,您只管吩咐,我王日用就算是豁出去这条命,也要跟章衡死磕到底!”
“好!王供奉果然是性情中人,没错,面对章衡此僚,我们一定要联合起来,以前咱们是一盘散沙,但现在有丁相公为我们主持,咱们何必怕他!干了,干他娘的!”
“哈哈,正有此意呢!就这么干他!他娘的,这一次侬贼欺上门来羞辱人,这章衡竟然还为侬贼说话,不仅不砍了侬贼的脑袋,反而要来治罪我们,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么!这是倒行逆施!”
“……”
……
在座的诸人纷纷赞同,有的破口大骂,有的娓娓道来,有的义愤填膺……无论是谁,都认为要跟章衡死磕到底。
丁度见军心可用,满脸的肃穆终于是变成了笑容,伸手压了压:“诸位,既然大家都赞同此事,那咱们便最好统一行动,章贼虽然年轻,但现在毕竟身居高位,若是咱们没有章法,必然要被各自击破,大家觉得如何?”
“自然该当如此,丁相公,您别多说了,该如何做,您直接给章程就是!”
“就是就是!”
“丁相公,您德高望重,正该您来主持啊,您赶紧说,我赶紧回去行动去!”
……
张仲回这时候却是聪明了一回,他有些谨慎道:“丁相公,我们该当如何?章衡携大胜余威归来,一般罪名咱们可动不了他!”
丁度呵呵一笑:“原本是如此,但谁让他自己作死,明明是砍了侬智高便是大功一件,他偏偏要帮他脱罪,还要以咱们为垫脚石,呵呵。
如此好了,他章衡为什么要为侬智高说话,这是为什么呢?”
众人面面相觑。
张仲回试着道:“因为侬智高将劫掠十几州的财物送给了章衡?”
丁度拊掌笑道:“那可不是么,那可是将近千万贯的财物,大家都应该知道的嘛!”
众人面面相觑,然后有机灵的立即反应了过来,大笑道:“没错没错,就光是在梧州这边,便劫掠了将近百万贯的财物呢!”
其余人也尽皆反应了过来,纷纷报起了自己州里的损失,一统计竟是达到了两千万贯!
虽然不知道一个贫瘠的广西去哪里搜集两千万贯的财物,但大家都说有,那大约是有的了。
丁度呵呵笑道:“而且不仅如此啊,你们只知道其一,不知道其二,你们知道侬智高身边有两个军师,一个叫黄玮,一个叫黄师宓,你们可知道他们是什么背景么?”
众人摇摇头,这个他们还真不知道。
丁度呵呵冷笑道:“这两人是章衡的同年,都是庆历二年参加科举的,他们可是旧识,呵呵,这就解释了,为什么章衡要为侬智高这个反贼翻案了吧?”
张仲回一听顿时怒了:“原来是这样啊,我就说这章衡与侬智高明明是不相识的,为什么就愿意冒着风险为他说话,原来是这么个情况,那这财物之说,肯定是真的了!”
众人这一下又是面面相觑起来。
王日用疑惑道:“这么说来,好像侬智高献财物以求章衡救命,似乎也是很有可能的了啊!”
众人顿时义愤填膺了起来,看他们的神情,似乎是已经相信了章衡就是收了侬智高的钱,然后为侬智高说话了。
至于自己这些正义一方的人,却被章衡这个奸佞所诬陷了,这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了!
一定要向官家告发这个奸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