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代完后,这妖魔体内困意来袭,打了个哈欠,随后软软倒于床榻,似就要沉沉睡去。
也是这个时候,她终于再也维持不住人身。
伴随着一阵布帛撕裂的动静,一头散发着浓烈腥臊气息,遍体血污,生有三条肉尾,充斥着妖异美感和恶心味道的狐兽便诞生出来。
<div class="contentadv"> 蜷着尾巴,海棠春睡,只是自其嘴角淌出的涎水分明蕴着剧毒,肉眼可见飘荡出粉红轻烟。
好在葛贤感知极快,及时屏住呼吸,没嗅一口。
随后跟着那唤作“春娘”的妩媚狐妓,去往洗漱之地。
初始时,这春娘只当葛贤是来与她们争宠的,是以敌意颇深,在房内时还笑意盈盈,出了门就开始摆脸色,更试图教一教葛贤规矩。
可惜她的道行太浅,仅是寻常入道境妖狐。
这如何抵御得住葛贤的魅惑,为免出事,他还只放了比房中更少量些的气息。
于是乎,刚走出十步时,为了嗅得异香,春娘直接就上手挽住葛贤,张口闭口已是姐妹相称,瞧来亲热极了。
又走出二十步,春娘还没探听出葛贤身上一丁点信息,倒是将自己所有秘密卖了个干干净净,顺带着还出卖了自家主人。
“好姐妹,你身上怎这般好闻,不管怎么瞧你都好生顺眼。”
“我可与你说,主子其实很好伺候,只要你不提及诸如她父兄之类禁忌,平素时她很是宽容,若你能让她欢喜,必可得些赏赐。”
“主子虽算不得是真正的【青丘狐】,但主母大人却与青丘缘法不浅,是以主子自小便不缺道炁血肉与仙经功法,加之又是耶律家唯一的千金小姐,说是一方豪富也不为过。”
“就是主子性情豪放了些,否则纵然去了【大都】,也该有大把的青年才俊追求。”
……
“原来如此,对了春娘,这柳莺巷瞧来布局好生复杂,我初来乍到,只怕迷路闯祸。”
“这不必担心,你日后既是要伺候主子的,谁敢给你脸色看,平素看守的也就是一些【牛奴】、【狐鬼】之类的蠢仆精怪,若撞见了,只管喝骂就是,若你实在忧虑,春娘我这腰牌先借你佩戴,明日你去见了主子,自也是有的。”
“明日?”
“也是你幸运,主子与陆老爷每回行那事之后,都要酣睡数个时辰才醒转,你要侍寝只能是明日了。”
……
“倒是打岔了,前头春娘你说得了玉燕大人赏赐的一门什么功法来着?可否让我涨涨见识。”
“若是旁的骚蹄子,不论如何央求,春娘瞧一眼便算我输,你自是不一样。”
“此法啊,唤作《狐心素女窃元诀》,虽不是出自青丘,却也是一位狐族前辈所创,只消先吸干九个阴年阴时出生的女子,养成一颗【素女狐心】,再行房事,窃干九十九个男子体内精血元气,可助我彻底稳固在入道境,不必忧虑暴毙之事。”
“如今春娘我功成一半,已有狐心,只差去吸干那些臭男人啦。”
“哦真的么?春娘快予我看看你那狐心,美是不美,香是不香。”
“呸,倒是看错了你,不是个莽撞龙女,怎这般急色……纵是要看,你也须洗涮干净,把真容显出,到时候我们姐妹一起床上去看,你顶着这般丑陋容貌,春娘我可下不去嘴。”
“好好好,快快随我去那处假山,我这就施秘法显给你瞧。”
……
二人还未行满百步,这唤作春娘的狐妓已是被葛贤迷了个七荤八素,随后被其半路拖拽入那假山暗窟。
她原以为能与龙女行那假凰虚凤之事,抢在主子之前尝个鲜。
哪里料到,一进去就丢了性命。
伴随着一阵低沉龙吟,这狐妓面上的灿烂笑容都还未散去,白皙脖颈已是生生被扭转了一个方向。
胸脯处则破开一个血窟窿,一颗血肉模糊的狐妖心脏被掏将出来。
某种程度上来算,这才是葛贤首次杀人。
他仍旧顶着那丑陋皮囊,气息微微急促,随后盯着掌中捏着的心脏。
杀这春娘!
他本有两种选择,另一个自然是采补之。
入道境的狐妓,又在无声无息中彻底被他魇住,只要轻轻发动采补,足可将她吸成狐妖干。
但葛贤在听春娘绘声绘色描述自己吸干那些女子过程后,径改了主意。
虽有些暴力,但此时瞧来,他的选择确实没错。
只见得手中狐心,血污表面布满了密密麻麻如蛆般的红筋,更赫然镶嵌着足足九张细小的女子面庞,表情全然一样,不知生前遭了何种可怕折磨,痛苦而扭曲。
随着“嘭”的一声闷响,心脏爆碎化作飞灰前最后一刻,九张人脸尽都舒缓开来。
见这一幕,葛贤却并不觉欣喜。
只是突然有些庆幸,先前从洪不义处抢来了犬宝、打狗棒法、龙鳞、降龙十八掌等物后,没有冒冒然随意择选一物纳入体内,踏足入道境。
“截止如今,所见所知的修行路径,竟都是这等模样的。”
“怪诞而惊悚,全无人性可言。”
“因此而修出来的根本算不得什么仙神,分明是在不断养出一头比一头凶恶的妖魔邪神。”
“小小一个狐妓春娘,食九女而修法……一方县令养十万民踏足蜕凡,仍觉不够,贪欲炽烈竟想着再养肥些全部发卖出去……那这对变态夫妻上面的【耶律天正】呢,堂堂江浙行省之主,又该做些什么勾当?”
“奇怪的是,以这些妖魔食人的速度,大原朝以及历朝历代为何能维持这么多年?莫非背后有什么我不知晓的秘辛?”
葛贤区区一个底层货郎,虽有际遇,但见识有限,自然不会绞尽脑汁去思量。
他成功杀得春娘后,本该惯例进行摸尸,但出于谨慎,决定这回不摸,只是摘了那腰牌,辨明路径后,借着夜色疯狂遁逃。
有那腰牌通关,一路上,倒也是有惊无险。
不管是牛奴还是狐鬼,果然都不敢为难他,将他恭恭敬敬送出了柳莺巷。
出得巷子,葛贤丢了腰牌,并未立刻归家。
而是在城中四处乱钻,且专门往诸如粪坑、臭水沟等地界去,每去一处,便脱一层皮囊。
耗了足足半个时辰,确认身上无有任何异物,感知中也无任何凶险后,他才小心归家。
……
如上一回时那样,他刚入得小院,房门吱呀打开,油灯亮起,随后映照出一个亮堂堂,干干净净的小屋来。
那角落处,俏少妇又是羞怯站着,满脸期待的瞧过来。
此时实则已临近天亮,也就是说这扫帚精,在他离去后又是忙活了一两个时辰,这才将屋子收拾干净。
在这一刻前,葛贤因为今夜出师不利,先是陷在疯癫狐女之手,困于肉囊听了大半夜的阴私八卦不说,还凑巧听了一桩惊骇隐秘,是以有些神思不宁,只想着如何逃出钱塘县,寻个安全地界再说。
如今瞧得这一幕,不由一笑,道:
“看来倒也不是所有修士、精怪都是妖魔邪灵之属,我家这扫帚精,瞧着就很正经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