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宾是艇仔出身,划船不用桨,一生全靠浪,号称欢场华佗,到处给人治病打针。
什么大场面没见过?
他就是条小泥鳅,见缝就钻、滑不溜秋啊。
结果都快到蔡家跟前了,这欢场华佗的两条腿跟灌了泥铅似的,拖着都难走啊。
高要看一眼,蔡家的房子是用木板搭的,看样子好像是从船上拆下来的:“你也没给你亲家表示表示?”
高宾抹一把鬓边的汗,他巴巴道:“大哥,水妹说她自己会搞定,让我不要管。”
“她就是这么有主意!你知道的。”
高宾叫屈:“女人嘛,就应该在家里洗菜做饭,天天在外面抛头露面在搞什么玩意?”
呦呵,
高要玩味道:“行啊,原来阿宾还是大父权主义者。”
港岛这地方确实非常传统,尤其是当时识字的又不多,大家能干的都是体力活,而这些体力活明显并不适合女人。
所以就造成了男人赚钱养家,女人在家浆洗照顾孩子的局面。
男人顺理成章的就成为了顶梁柱,而赚钱能力不足的女人自然要笼罩在父权之下。
等港岛的纺织、制衣业等开始兴盛,女人们才能纷纷进入工厂做工赚钱,有时候赚的比男人还多。
要到了那个时候,港女才忽然之间发现原来自己也能赚钱养家,而后便会产生所谓的新职场女性意识啦。
不过那还早着呢,最起码还要几十年才能形成一定的气候。
所以当下港岛的主流思想是男人就是天。
高宾茫然:“大是挺大的,就是父权又是什么玩意?”
啪,高要扬手就拍了下高宾脑门:“你也就是有个屌用,等下给我老老实实的。”
高宾抱头委屈,他心想不是大哥你讲的潘驴邓小闲,哥们确实是驴货啊。
蔡水妹跟蔡继有都不在,幸好蔡陈氏在家。
老太太正在翻晒鱼干,一时没有注意到高要跟高宾两人。
“大婶。”
笑容满面的高要先打了个招呼。
老太太回头,她常年在海上经受风吹日晒,视力大受影响,也只能隐隐看到两个轮廓。
等高要带着高宾走近,蔡陈氏才啊呀一声惊喜叫起:“高博士,你怎么来了?稀客,稀客!”
高要笑着拱下手:“特来确定下阿宾跟蔡家的婚事。”
高宾这才吭哧吭哧跟着讲一句:“妈。”
这小子嘴皮子还是很甜的。
蔡陈氏笑的合不拢嘴,她应一声,而后赶紧招呼:“快里面坐。”
“水妹去制衣厂了,很快就回来。”
制衣厂专门帮军营生产相应的军装,旱涝保收,效益相当可以。
高宾是晓得蔡家里面的情况的,破家值万金啊,里面什么东西都有,外人很难下脚,就说道:“妈,今天太阳暖和,外面支个小桌子就行。”
“好啊,好啊。”
蔡陈氏也知道这点,便赶紧去张罗。
高要斜眼看下高宾,这阿宾光嘴巴甜嘛,也不去帮忙?
趁着蔡陈氏进去张罗的当儿,高宾偷偷道:“大哥,水妹肯定是给制衣厂找水去了,一时半会回不来。”
“要不我们下次再来。”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高要一转眼便又拿出了老做派:“这吉日由我跟大婶她们确定好就行了。”
“你反正就等着做新郎哥,少给我打歪主意。”
高宾面色顿时发苦,眼见蔡陈氏一顿折腾,他便赶紧上前帮忙。
摆在桌子上的是巧克力、糕点等物品,这是蔡陈氏认为家里能拿出来的最好吃的东西。
“博士,不知道你要来。”
站在边上的蔡陈氏有点局促,她两只手绞在一起,也不知该放哪里。
“孩他爸也去市场了。”
蔡陈氏确实有点紧张。
高要笑着请蔡陈氏落座:“大婶,阿宾是我好兄弟,是我带他出身。”
“虽然有点年轻气盛,不过为人品性没的讲。”
“是,是,是。”
蔡陈氏附和:“姑爷也很关照我们。”
“我晓得弟妹最近可能有点委屈。”
“没有,没有。”
蔡陈氏慌的两只手乱摆:“博士,你可不要听人乱嚼舌头。”
“我们家水妹不委屈,一点都不委屈,她高兴的很。”
“这可是修了八辈子的福啊。”
高要不动声色的看一眼阿宾,敢情是阿宾自己在瞎折腾?
他继续道:“我的意思是这,阿宾跟弟妹谈婚论嫁也快一年了。”
面无表情的高宾真想修正下,他心想满打满算最多半年,大哥你讲话老是取长补短。
“事情不能再拖了。”
蔡陈氏喜的两只眉毛都快飞走,在这一场婚事中,因为高要的原故,蔡家一直都是被动的…
现在见高要开口,蔡陈氏自然高兴。
“我看了下黄历,农历四月廿九,也就是戊午月壬戌日,宜:嫁娶纳采订,公历上也吉利,6月6,大吉大利。”
高要征询:“不如就这个日子完婚?”
蔡陈氏大概算下时间,那就是1个月左右?亲朋好友倒是能通知上,办酒席也不是什么问题。
按照道理来讲,这种事肯定要由蔡父来拿主意。
问题是,如果蔡家要是能拿主意的话,阿宾也不会搞这么多幺蛾子。
蔡陈氏便欢天喜地道:“好啊,好啊。”
她擦拭下眼角:“妹崽终于能嫁人了。”
高宾臊的脸都红了。
高要微微一笑:“大婶,在酒席这块,你们是想办流水席还是在酒店里操办?”
蔡陈氏怯怯道:“都听博士的。”
高要摇头:“大婶,这事依你们的。”
蔡陈氏又看一眼高宾,她艰难的吞口唾沫,而后才吞吞吐吐道:“我们…我们这边是想…想办流水席,到时候亲朋好友们过来方便,也放的开。”
“好,便办流水席。”
高要直接拍板:“到时候便在清水湾片场,那里有冷气,不怕菜坏。”
“啊?”
蔡陈氏又惶恐又高兴,她询问的看下高宾:“姑爷,那不是你搞事业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