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这些浪人前头的是一个头发花白的中年人,五官深邃,眼神如鹰隼虎狼。
他踩着木屐,双手抱在胸前,两只手掌各自藏在另一边的宽大袖子中,显出一副颇为悠闲的样子。
<div class="contentadv"> 似乎并不忌惮尹秀,他慢慢踱步上来,脚下木屐踩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在两人只离着几步时,那人终于停下,与尹秀四目相对。
“这是明心宗的【真无我界】,只要一旦落入其中,便没有逃脱的可能,除非施法者解术式。”
“我不在意这是哪?我在意的是,你是谁?”尹秀脸色阴沉。
中年人淡然道:“我叫芥川原男,雷龙会的头目,身后这些,是我的手下。”
尹秀看了一眼芥川原男,“阿豹是你们杀的?”
“你是说那边那个唐人啊?”
芥川原男斜了那边的阿豹一眼,笑道:“我们原本的目标不是他的,只是没想到他没死在外面,反而跑了进来,没办法,有的人,在哪都是死。”
尹秀淡然道:“知道是谁杀的就好,我只关心这个。”
说着他无视芥川原男,径直走向阿豹的尸体。
众浪人一下将视线都投到他的身上,带着森冷杀气,但尹秀视而不见。
尹秀走近之后,将阿豹的外衫脱了下来,露出身上的斑驳刀口。
这些痕迹尽管大同小异,但仍可以看出分别来自不同的刀刃,显然这些浪人中的很多个都对阿豹出手了。
在阿豹的腰间,还别着一圈炸药,引线处有被利刃切割的痕迹,显然是他死前想与这些人同归于尽,但是失败了——燃烧的引线被浪人一刀切断。
轻轻抚上阿豹还瞪得老大的眼睛后,尹秀看向他脖子处的那道伤口,那是阿豹的致命伤。
那是一道切得极精细的刀口,一寸不多一寸不少,正好砍在他的喉结上,顺势切断气管,又使他的皮肉还连接着头颅,不至于使头和脖子分开来。
这相当于一次“介错”,可却是从正面来的。
“你砍的?”
尹秀望向芥川原男,眼神还是十分淡然。
“没错,我砍的。”
芥川原男点头,好像只是随手丢了一根牙签,“他的速度很快,一下躲开好几人,冲我激射而来,别人拦不住,所以我出手了。”
“我原本的目标不是他的,只是他又自己撞了上来。”芥川原男又重申了一遍。
说着他也不管尹秀到底怎么想,率先说出了自己的目的和问题。
“我们这次来,一半是为了帮助山本正仁,毕竟他现在做的事情,不止是对他自己,对很多人都很重要,他要是做不成,很多人都要因此倾家荡产,甚至丧命的。
另一半呢,则是为了你。”
芥川原男眼神闪动,盯着尹秀的眼神有了一丝玩味和审视的意味在其中。
“我前阵子听说,在港岛,出了个用八卦手的年轻高手。
刚开始我不以为意,后来又听说这人用的是宫家六十四手,出神入化。
我一听到这消息,直接从关外坐火车赶了过来,中途又换了轮船,终于才堪堪赶上。
原先我是不抱什么希望的,可刚才你跟那几个人打的时候,我看见了,那手法和姿势,像极了关东恶鬼宫宝福!”
尹秀听到这话,还是没有抬头。
但他已知晓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东瀛浪人出现在这里了,而且也知道,他们要等的人正是自己。
抑或说,他们要等的其实是宫宝福或者他的徒弟。
看来这些东瀛人至今还对关东那件事耿耿于怀,不肯放下找福伯报仇的念头。
即使过去几十年,这份仇怨还是没有结束。
设下这个结界,恐怕也是为了等尹秀进来,将他制服后拷问出福伯的下落,结果没想到是阿豹先闯了进来,断送性命。
尹秀深知,这份仇怨在某个时刻也与自己扯上了关系。
他是不可能将这份仇怨化解了,但是尹秀知道,自己可以将这份仇怨延续下去!
轻轻将衣服盖在阿豹的脸上,遮住那已经毫无血色的脸和上半身后,尹秀起身。
与阿豹的交情几乎没有,双方甚至已经结了好几次怨仇,要是对方动手,尹秀甚至会毫不犹豫地干掉他。
在上次阿豹就因为尹秀出手,躺了好几天的医院。
但这次不一样了……
芥川原男紧紧盯着他,大声道:“你得了他的传承,你就算是他的徒弟,那意味着你也得付出代价,或是生命,或者是良心,自己选一样!”
尹秀没答话,心里只当芥川原男的高声呵斥是路边的野狗在吠叫。
人,总不能跟野狗在那里比谁更大声吧?
只是他再抬头时,眼里已满是冰冷的戾气。
在朝众浪人扫视一眼后,尹秀冲他们勾勾手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