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阳子?”
<div class="contentadv"> “赤阳子,是你的道号,也是你的名字……”
“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尹秀周边的景物快速变化着,原先只是毫无生气的岩洞,突然间变得鸟语花香,四周是各种认不出名字的花儿与绿树,聒噪的蝉鸣声不绝于耳。
尹秀惊奇地看了看左右,视线很快被另一头吸引住。
在那里,有一座木头房子,飞檐和廊角的形制,显然是一座道观。
尹秀走近,便看到了那道观的全貌,木质的门廊上挂着牌匾,上书“升云观”三字。
“升云观?”
尹秀念出那三个字,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将看起来紧紧掩上的门推开。
这一次,眼前的景物又快速变化起来,不知道在哪个瞬间,尹秀转移到了道观的后院。
在这里,有两个相对而设的莲台,尹秀坐在其中一个莲台上面,另一个莲台上也坐着人。
那人不知道是穿着道袍还是僧衣,打扮又像书生又像匠人,不像男人,也不像女人,面容模糊,身影朦胧。
见尹秀看向自己,那人也凑了上来,身上若有若无的淡淡花香飘散出来。
“赤阳子,你似乎已睡了很久。”
“哦?有多久?”尹秀问道。
“两个甲子,你大概睡了两个甲子那么久。”
那人轻抚着尹秀的额头,整理他的发冠和衣服,“看起来,你似乎做了很多的梦。”
“不止是很多的梦,还很长,并且连续不绝,我总觉得那实在是一个很奇异的梦,在梦里我好像变成了别人。”
尹秀摸了一把垂到胸前的山羊胡。
“哦?你变成了别人?这是未来梦还是过去梦?”
“分不清,我实在是分不清。像是真实发生的事情,又像是某个域外天魔给我设置的幻境,也许是我的道心蒙了尘,所以才应了劫难。”
“也许这只是大道给你的考验呢?或许这也是你将要证道的一个征兆。”
那人拍了拍尹秀的后背,安慰着他。
“那究竟是一个怎样的梦,叫你这样的紧张,无措?”
“紧张,无措?”
尹秀笑了笑,“道友,你误会了,我只是感到困惑而已,我忽然感觉到,某种显而易见的本质和机会,在我面前快速,迅捷地流逝了,像是掌心里的水。”
深吸一口气,他继续说道:“在梦里,我不是赤阳子了,也不是一个修士。
我成了一个叫做尹秀的青年,在一个陌生的时代,全然陌生的世界里,对抗,组织着某些奇异的事情。
虽然粗略一看,那都是没有意义,既浅薄又不知深浅,甚至带着些愚昧的工作。
但我总感觉,或许其中也藏着一些真谛,只是我们不曾知晓,又总自以为自己高高在上,全知全能而已。”
“哦?你所对抗的究竟是什么东西,赤阳子?”
“谎言,各种各样的谎言和阴谋,在梦中,我正在对抗这些东西。”
“那你的成果如何?是否令你满意?”
“满意吗?”
尹秀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事实上我到现在也感觉还未睡醒,总是迷迷糊糊的,看什么也都是朦朦胧胧。
我似乎有些模糊了,我究竟是谁,赤阳子还是尹秀,或者一个窃据了修士躯壳的域外天魔?”
那人似乎并不感到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对方好像已见识过了许多这样怪诞,离奇的场景。
所以那人只是轻声将问题抛了回来,“你觉得你应该是谁?”
“我,你问我?”
尹秀摸了摸头上的发冠。
顿了顿后,他说道:“从理智上考虑,我觉得我应该是赤阳子,但是从感情上来说,我更想做尹秀。”
“为什么?只是一个梦而已吧?”
那人终于不再只作壁上观,而是语气里带上了紧张和关切。
“我知道,我知道那只是一个梦而已,尹秀是一个并不存在的人,那也是一个虚假的世界。
但我总觉得,或许那里也存在着某种真实的东西,某种我迫切需要的,想要的生活,而不是宿命。”
“怎么,道观里的生活已叫你产生了某种厌倦?
你坐着的这个莲台,过去的数个甲子里,你寸步不离,每日在上面打坐,像是山颠上的松树,不管是你的心还是你的身体,都未曾离开过,可如今,你似乎已产生了某种厌倦?
你不想再寻仙访道了,你想做个普通人?做一个落到红尘里的平凡人?”
“不是这样的。”
他笑了笑,“也许叫我感到厌倦的,不是某种生活方式,而是谎言,无穷无尽的谎言。”
“你指的是什么?”
“我是说,就比如现在这个,关于我是尹秀还是赤阳子的这个问题。”
“可你确确实实是赤阳子,在交趾的升云观修炼了六个甲子的赤阳子。”
“我都说了,谎言就是谎言,不管重复多少遍,都是一样的。”
这样说着,那原先留着山羊胡,戴着头冠,仙风道骨的修士渐渐随风消散。
不止是那样装扮的他,就是他座下的莲台,包括整个升云观,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化作缕缕轻烟远去。
终于,一切都消失不见的时候,穿着长风衣,皮靴,带着皮质技师手套的尹秀,再次现身。
或者说,他原本就一直是站在这里,没有离开,或者移动过一步。
在过去了不知道多久的时间里,他一直在这圆拱形的岩洞之中,寸步没有挪移。
尹秀抬头,朝着眼前的黑暗,露出一个得意的微笑。
“老母,你似乎有些小看我了,你把我和那些炼气士,信徒,迷了路的可怜虫混为一谈了。
你的那些幻术,也许对他们管用,但对我来说,并不好使。
而且你已对我使用过许多次幻术了,没有一次成功过,可你却一直锲而不舍地使用着,我不知道你是过分的有毅力,还是在看不起我?”
“尹秀,你以为你跟自己口中一个口一个的可怜虫会有什么区别吗?都是一样的!”
黑暗中的声音又变得刺耳起来,好像刀尖刮在玻璃上,叫人耳膜震颤。
“或者说,他们比你幸福得多,因为他们可以安心地沉睡在梦境之中,而你,你虽然清醒,却注定要因为这份你引以为傲的清醒,而更加的痛苦!”
绿光亮起,在尹秀的身前,咫尺距离上,杀机骤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