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实在是一柄奇形怪状的剑,以至于从小跟刀剑打惯了交道,几乎是抱着它们吃饭睡觉的任七看了也不由地有些惊讶。
看起来是刀,但感觉上是剑,既像是绝世好剑,也像是别的漫画里随便抄下来的几柄古怪兵器的混合体。
这柄剑剑长一米出头,通体银白,泛出一种金属特有的寒光,有一种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科技感。
它的剑刃大概掌心见宽,前头细后头粗,在阳光照耀下剑上有隐隐约约的阴影,显然是高低起伏各有不同,看起来更加有临时搭凑,打磨而成的感觉。
尹秀的手在剑身上轻轻抚过,那里头竟隐约传出机械轰鸣的震响,离得近了甚至可以听到链条运作的细碎声响。
“这是剑?”任七瞪大了眼睛。
“剑名,嘲风。”
尹秀转动长剑,呼呼的风声里,剑身上反射着若隐若现的火光。
“好兵器,好剑法!”
任七不由赞叹,双手再一抖,两条靠近的触手再次被斩落,掉进海里,炸起水花。
“没想到雄哥给我的这把剑,第一次用竟是用来砍一条章鱼。”
尹秀咧嘴,又看向马小玉和刘半仙。
他们两个,一个手里正拿着罗盘命书,不停地翻阅,查看着。
另一个则是往四周丢下符咒,似乎正在布设结界。
船上的人也一个不得闲,不是跑来跑去发号命令,便是头也不抬,机械地往蒸汽机里填充煤炭。
“五分钟,有问题吗?”尹秀问道。
“没什么问题,”任七不以为意,“虽然不知道你要做什么,我只怕再多几个五分钟,这红老爷就要被我生生砍成鱼棍了。”
“但愿如此!”
尹秀头也不回,手在剑刃上轻轻一拍,以他的手为支点,嘲风回转过去,刺向他后心的触手应声而断。
这一下似乎终于激怒了红老爷。
汹涌的水声响起,海面之下,连绵不断的触手向上伸出,像是红色的竹笋接连从地里长出来。
一瞬间将剩余的几艘小船连带着掀翻,黑寡妇号在最中心,所承受的攻击也最为激烈,但却没有任何被摧毁的迹象,偌大的触手并没有刺穿甲板,从众人脚底下冒出,反而是被结界挡住。
但在他们的头顶,这种攻击却无法阻挡。
红色的“暴雨”倾盆而下。
这一次,任七终于叫人看清他的剑了。
青红两色长剑被他拔出,紧接着便是一阵恍若彩虹的亮光骤然闪现,看得人眼花缭乱。
无数触手整齐利落地砸在甲板上,看起来像是饭店里厨师切好的葱段,每一段都是均匀的长短,一样的整齐利落。
尹秀则没有像他那么快的剑,尽管【器之主】使得他每样兵器使出来都随心所欲,但每样功夫比拼到最后,靠的还是个人的天赋。
但尹秀也不求快。
真阳命火!
尹秀的手指在剑上抹过,嘲风本身竟像是着了火一样,被一层绚烂的火焰包裹。
“龙生九子,好险又好望者,即为嘲风。
尹秀,原本为你所制作的那只手臂,我参考了我父亲留下的,堆在杂物间里发霉的大堆典籍,终于是改造成功,使得它可以与各种法术配合,生出新的花样来。
在这两天改成剑以后,我发现这种特性越发明显了,也许这会是最适合你的一件兵刃。
但它本身的用法多种多样,也许你需要多用一段时间才能搞得明白,但无论怎样,它一定会帮到你,因为这是我的心血之作,我有这种自信。”
菜花雄在信上如是说道。
真阳命火附着在嘲风上,使得这利刃不仅变得更加锋利,甚至在它劈砍的时候,那火焰还可以随着剑风延伸出去,攻击距离到达数米之外。
尹秀将嘲风舞的泼水不进,那火焰形成的龙卷便以他为中心,将所有触手席卷而过,发出阵阵蛋白质烧焦的味道。
可尽管两人都已使出砍瓜切菜的劲头和威风,触手还是源源不断地从天空中降下,不一会儿那些触手便已满满堆了一层,盖过他们的脚踝。
甲板上几人脚上一下都是粘稠的粘液,既恶心又感到别扭,寸步难行。
海狗在这期间,一直死死握着舵盘,好几次那些黏腻的出手从他背后,耳边擦过,带来痛楚的同时也留下难闻的粘液,叫他心里直发麻。
而身边不时拍打过来的海浪,更是叫他混身发冷,发颤。
别的水手还可以躲避,或者用手里的铁铲反抗一下,海狗却不能离开这里半步,甚至他的手也不能松开一会。
因为在红老爷掀起的滔天波浪中,黑寡妇号的航行方向几乎每分每秒都在起着变化,它时时刻刻都在偏离着航向。
倚靠海图和多年的经验,海狗奋力调整,控制着船行驶的方向。
此刻他感觉天上的白云和太阳完全是某种幻觉,某种在极端绝望的暴风雨中才会出现的幻觉。
“妈的!果然这些道士神婆出的钱多了就不会有什么好事!以后这种奇奇怪怪的活,加多少钱老子也不接了!!”
这样声嘶力竭地怒吼着,海狗即将精神崩溃时,在他的视线里,东南方向终于出现了一个模模糊糊的黑点。
努力瞪大眼睛,发现那确实是他们苦苦寻找的“陆地”,而不是飞鸟或者别的东西时,海狗声音里已带上了哭腔。
“皇帝!东南方向!陆地!”
“好!”
尹秀大笑起来,挣脱脚下束缚,一把冲向马小玉所在的方向。
虽然不明白这笑声的缘由,但任七也不由得精神一振,肩膀一动,第三把白色长剑出鞘,斩断刺向尹秀后心的几条触手。
马小玉见他跑来,毫不犹豫将手指咬破,用指尖血在稻草人上写写画画,终于写完生辰八字,往里注入一股紫气,稻草人不由发出震颤,好像有了生气。
在她将一枚银针钉入稻草人的瞬间,尹秀一把接过稻草人。
斗转星移!
众人只感觉眼前一黑,随后一切复归平静,海面上再没有滔天的浪花,也没有如雨的红色触手,风平浪静。
而甲板上,尹秀和任七也同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
“为什么是我?”
任七冷冷盯着坐在一边,脸色发白,虚汗直冒的尹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