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国联军的统帅,杰克逊将军正听着战报,感觉一个头两个大。
一开始他们势如破竹,一下子攻破了四道街垒,在杰克逊以为天黑之前便可以在总督府吃饭时,异变陡生。
唐人的军力突然一下增加了一倍不止,不知道从哪里杀出来那些混身一片白的白莲教,他们与一向视若仇寇的朝廷官军并肩作战。
这给八国联军造成了极大的威胁。
而在两边的屋子,民房,巷弄之中,更是会在人毫无提防的状况下冒出几个兵勇来,钻入联军的队列之中近身厮杀,打乱他们的阵型。
在这两者的夹击之下,八国联军的攻势受到阻碍,一时停滞了下来,开始出现比之前更多的伤亡。
他颇感到异样,觉得这已不是一场轻松愉快的旅行,而是一场真正的战争,不比他们在欧罗巴,西亚所进行的战争轻松多少。
“将军。”
一个全身笼罩在斗篷底下的人靠近过来,“将军,如果您下达一个命令,希维尔家族愿意为您效劳,攻坚在前。”
“希维尔伯爵,多谢您的好意。”
杰克逊将军摸着胡子上的金色胡茬,“然而我一向知道,好刀要用对地方,眼下还不是你们发动特种作战的时候。
等到了晚上再说吧,也请您相信,我们的士兵是一群骄傲勇敢的人,不至于因此便被挡下。”
“我当然相信。”
浑身笼罩在斗篷底下的希维尔伯爵退到一边,“祝您一切顺利。”
“多谢。”
杰克逊招手,示意传令官上前,随后向他下达了一系列命令。
那传令官听到命令,先是惊讶地瞪大眼睛,然后才露出了然的微笑,领命而去。
他们这头虽就在战火的边缘,但始终是远离了那可怕的厮杀,处于安全位置。
而作为一柄短刀刺入八国联军之中的聂火和师铁兵,则真的陷入了地狱之中。
在越过了第四道街垒之后,八国联军的阵型和弹药都出现了缺口,不足以抵挡白莲教声势浩大的冲锋。
虽然成排地被子弹反倒,但很快白莲教的狂热兵士便前赴后继地撞入了八国联军的队伍之中,展开血腥的近身肉搏。
师铁兵带着人飞檐走壁,一手拎着他那柄乌木长枪,另一手抓着齐臂的红缨刀,在人群之中厮杀,格斗,每到一处都掀起腥风血雨。
他们两边配合的十分默契,官军也在这波援助下重整队形,恢复了士气与秩序,卷土重来。
八国联军的前线指挥官们一边挥舞军刀,一边拿着手枪射击,这时候已察觉到了状况的不妙。
战争的天平,也许在大局势上仍处于他们这边,然而在局部的小战斗之中,又已确实地向敌人他们那边倾倒了。
而对于他们这些身处前方的小人物来说,这种失衡往往意味着足以叫他们覆灭,败亡的惊天灾难。
任七站在玉楼上,观望着局势,也产生出同样的感觉。
那就是这是小局面上的胜利,大局暂时还未产生什么变化。
其他人看不出来,只是兴奋道:“七爷,我看这样下去,我们还不进场的话,等八国联军退了,便轮不到我们发威了。”
任七没答话,只感觉没这样的简单,因为这才是刚开始而已。
又过了一会儿,陈天友指向前头,“八国联军开始撤退了!”
“真的,他们正在退出街垒!”
肉眼可见地,那些八国联军士兵正在前线士官的指挥下互相掩护着,交替撤退。
虽然井然有序,然而确实是在后退。
而聂火和师铁兵等人并不打算放过他们,而是乘胜追击,紧咬着八国联军。
“穷寇莫追啊。”陈天友失声叫道。
任七也看出这一行为的鲁莽,然而战场便是如此,井然有序,令行禁止只是理想状况。
混乱与失控才是常态。
正常的状况下,从这里下达命令,到达前线最少需要二十分钟,而在这二十分钟里,事情可能又产生变化。
再高明的将领也无法第一时间就纠正,整顿部下的行为,他们能做的便只是尽量叫这些人按照原先的计划行事而已。
因此他看到聂火等人麾下兵士往前追击时,脸上并未有什么变化,他知道,如果八国联军形成不了什么有力的反击,那他们大概还能追进一段。
如果八国联军组织起了反击,那聂火他们尝到了苦头,自然也会退回来,与原先的布置无异。
然而,一声雷鸣撕碎了战场上的所有厮杀声。
八国联军在街面上架起了大炮!
聂火和师铁兵察觉到那大炮的出现,开始招呼众人撤退时,一颗颗炮弹已呼啸着砸入了人群和屋子之中。
血雾,一蓬蓬的血雾在津门的街面上出现。
聂火瞪大了眼睛,看到一个弟兄骑着马,连人带马被炮弹粉碎成肉酱的时候,几乎连眼角都要因愤怒裂开。
炮弹砸落,击碎房子带起的罡风和砖瓦碎片,眨眼之间就可以放倒一片人,叫原先冲锋在前的兵士几乎是遭遇了灭顶之灾。
“撤!快撤!”
聂火招呼众人撤退,耳膜被一声声的雷鸣鼓振着,身上披风也几乎要被罡风撕裂。
成片的房子被推倒,街垒在炮弹面前如脆纸一般被轻易撕开。
只是两三轮炮击后,原先追击的阵型便已完全被粉碎,众人只能逃跑,躲避大炮的怒火。
八国联军在炮火的掩护下重整队形,开始重新进军。
原先被击退的锡克骑兵们更是憋着一口气,呼啸着又冲到了最前头,开始追杀近处逃跑的人。
没了街垒的阻碍,津门的街道成了他们最好的赛马场,一个比一个冲的更快,手里弯刀手起刀落间将兵士的性命收割。
聂火看着众人在锡克骑兵的刀锋下丧命,不由地想起了任七之前说过的话。
“早死晚死都一样。”
他拔出武器来,开始招呼周围的白莲教兄弟聚集,形成战线。
秦朗是传令兵,他这时候凭借着轻功,穿过炮火来到聂火身边,冲他说道:“聂贤王,是时候该撤退了,你切莫耽误了撤退的时机啊。”
“撤退的时机?”
聂火微微一笑,“以往很多次我们都有全须全尾离开津门的机会,然而我们并没有这样做,如今已战至此种地步,又怎么可能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