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凤不再询问发生了什么事，躺在白药身边，静静地看着他。
炙热的呼吸带着香气扑在白药脸上，但他的表情毫无波动。
转过身，声音沙哑道：
“不必管我，休息一下就好，你去吸收混沌能量吧。”
元凤沉默不语，想了想，从背后搂住了白药，将脸埋在他的脖颈处。
白药内心轻叹一口气，想说些什么，却没有力气说出口。
他将金烛枝放出来的举动，等同于强行利用人道的力量去干涉现实。
如果不是能收获这么多宝贝，他根本不会去做。
素色旗散发着淡淡明光，祥和的气息帮助他抵抗万分低落的情绪。
他现在的状态已经不能称之为抑郁了。
躺在先天灵宝中，还被元凤搂着，却感觉身处一片阴冷的沙滩之上，刺骨冰冷的海水正在涨潮，不到一会儿便淹到了他的腰部。
他想逃跑，想离开，却用不出半点力气，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即将被淹死在海水中。
这种状态大概会持续好几天。
白药心想，以后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用这一招了。
那天渡劫，被劫雷劈了个外焦里嫩，他都没这么痛苦过。
便是穿越后面对圣人想要弄死自己的心理压力，都比不上此刻的万分之一。
就这样过了半个时辰。
忽然，元凤松开了他。
白药像具尸体般一动不动，眼睛都没眨一下，心里只想自己一个人待着。
谁料，元凤根本没走。
只见她抓住白药的衣领，将他翻成正面。
随后跨在他的身上，对他吻了上去。
毫无预兆的热吻，令白药无神的瞳孔终于有了些许波动。
元凤越吻越深，压倒性的撬开白药的唇齿，似在寻求呼吸般，想用自己的炙热点燃白药此刻的冰冷。
白药使不上力，瞳孔微微颤抖，迟钝的思维根本理解不了现在的状况。
席卷一切的强势深吻，逐渐将他从冰冷的海水中拖到岸上。
许久许久，元凤才停下了双唇的索求。
两人嘴唇晶莹，白药神色呆滞，脑海中只剩下了一句话：
孔兄，对不起。
元凤捧着白药的脸，眼底有悲伤闪过，轻声道：
“郎君，我渐渐想起了曾经的自己。”
“那样的我，冰冷、暴虐、无情。”
“我不敢保证不会变回那个样子。”
“所以我要趁现在，让你记住温柔的我。”
元凤能担任神侍的位置，便代表她对白药绝对忠诚。
白药担心的是，她恢复记忆后，就失去绝对忠诚了。
到时候一个暴虐的远古霸主，觉得羞耻，杀人灭口怎么办？
白药甚至怀疑孔宣刷掉定海神珠的举动，就是元凤遗传给他的。
思来想去，白药强扯出一个笑容，对元凤说道：
“这件事可以别告诉孔宣吗？”
元凤点了点头，认真道：
“谁也不会说。”
两人就这样对视许久，元凤的眼中流淌着柔情的火光，白药再度恢复了刚才半死不活的样子。
他轻声道：
“快吸收混沌能量，我和孔宣得罪了很多人，你要快速让自己强大起来。”
“好。”
元凤闻言，将他轻轻放在素色枕头上，转身向殿外走去。
白药躺了会儿，决定找点事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比如炼化法宝。
他用手将自己撑起来，找了找，决定先炼化斩仙飞刀。
单纯的觉得那句“请宝贝转身”很有意思。
在找宝贝的途中，他想起了一件事。
从头到尾，都没在战场空间里见到太上唯一的弟子——玄都大法师。
或许来了紫霄宫，但最后的战场他没在。
赵公明曾经说过这位玄门大师兄的实力。
很强，根本看不透玄都到了何种境界，也不知道玄都的跟脚。
白药心想，若是玄都带着太上的太极图来争夺蒲团位置。
那么最后的名额，应当就是太一、孔宣、玄都。
拥有先天至宝，和开了挂没什么两样。
实力强宝贝多，谁能让玄都提前离开战场空间？
白药没有多想。
炼化完斩仙飞刀，他又用灵力将角落里的诛仙剑和戮仙剑拉至身前，把葫芦随手扔在一边，准备炼化这两柄杀力无穷的仙剑。
但刚想把元神印记印上去，诛仙剑锋利的剑身忽然出现了一个青年道人的身影。
就像一面镜子，道人站在镜子里，轻笑道：
“好手段。”
白药沉吟片刻，问道：
“可是碧游宫通天圣人？”
通天颔首道：
“正是。”
他身旁有仙鹤飞舞，蓬莱仙境美轮美奂的景色出现在白药的眼眶中。
通天仿佛不在乎诛仙剑和戮仙剑落入他人之手，只是提醒道：
“剑内有罗睺留下的执念，虽没有诛仙阵图那么强烈，但以伱的修为，恐会受到不小的影响。”
白药闻言，暂时停止烙印元神印记。
思维迟钝，他现在才想起来，多宝使用诛仙四剑时的样子，眼眶通红，也不知是他在用剑，还是剑在用他。
沉吟片刻，白药对通天说道：
“多谢圣人提醒。”
通天负手而立，在奇花异草间漫步，诛仙剑上的画面一直跟随他移动。
一边走，他一边说道：
“本想考验多宝，看他是否会将诛仙四剑分给其他人，没想到他还是独占了。”
白药平静道：
“在成圣机缘前，人人都是自私的。”
“广成子不也独占诸天庆云吗？”
通天有些诧异，笑问道：
“你居然知道那朵云的名字？”
白药点点头，道：
“盘古大神的浩然正气所化，是天道异宝，诛仙剑阵都未必能攻破。”
“这本座倒是没试过，”通天就像在和白药随意聊天，说道：“若是剑阵只针对一人，应该能破。”
他顿了顿，又道：
“孔宣倒是可以炼化这两把剑，你让他试试，不过若是影响心智就别炼化了。”
白药面色平淡，轻道：
“多宝是护佑大商子民的人道正神，截教弟子都可以用其它东西将自己的法宝赎回去。”
谁料通天摇头，拒绝了这个提议，说道：
“其他人随意，希望大祝帮我一个忙，不要将诛仙剑和戮仙剑还给多宝。”
听到通天用大祝称呼自己，也没让自己归还两把仙剑，白药便点头道：
“可以，但我需要一个理由，毕竟多宝是截教大师兄，即便为了争夺成圣机缘发生争执，我也不想动摇大商与截教的合作。”
通天手里拿着本黄庭经，在空荡荡的蓬莱岛上遨游，轻道：
“和大商合作的是本座，不是多宝。”
通天的神色前所未有的祥和，眉眼间常年不散的锐利已经消失了许多。
太上虽然身处不死火山，却随时都能为他和元始讲道。
灵台清明，他已经成功变成大劫的旁观者，而不是入劫之人，解开了自己捆在身上的天命。
但圣人以下，是没办法摆脱天命的。
通天清楚，就算他把弟子们都封印，或者随时带在身边，都阻挡不了他们在大劫中的命运。
甚至会因为他的插手，弟子们的结局会更加悲惨，生机无限渺茫。
通天对白药说道：
“敕神榜能保住他们的真灵不灭，就算都死光了，等大劫结束，本座花点时间一个个重塑肉身即可。”
“本座不会入劫，能给予他们的帮助，除了和大祝的合作外，就只有给点法宝而已。”
他在金灵的洞府外停下，继续道：
“大劫因业力的堆积而起，而业力来自于杀戮。”
“多宝业债颇多，若是手持诛仙四剑，要不了多久便会彻底迷失在大劫中，沦为只知杀戮的魔头。”
“让大祝保管好诛仙剑与戮仙剑，也是防止他被劫气所控制，大祝就这样告诉他便是。”
白药往嘴里扔了颗能够补足精神力的丹药，虽说对现在的他用处不大，但能够刺激一下思维。
他将脸上的颓然藏起来，平静道：
“教主有些偏心了，截教其他弟子，可不会认为诛仙四剑是对多宝的考验，他们只会觉得，只有多宝得到了此等法宝。”
通天往碧游宫走去，回道：
“就像你说的，在成圣机缘前，谁都不能信，此事可以让他们都互相警惕起来，连同门也不会轻信。”
“本座很清楚，若是杀光同门便可成圣，恐怕只有三霄和赵公明不会去做，他们兄妹之间的感情很好。”
他最后看了白药一眼，轻声道：
“争渡争渡，想在大劫中截取那一线生机，要么像三霄和公明那样永不背叛，要么就自私起来，本座只希望他们能多活下来一些。”
说罢，画面消失。
白药沉思许久，将诛仙剑和戮仙剑放在旁边，拿起昊天镜炼化起来。
直到一天之后。
道祖的法旨，响彻三界：
【成圣机缘，既在劫中】
随后，洪荒世界涌现出无穷无尽的死意，滔天的劫气在万物之中沸腾。
一道虚幻不已的鸿蒙紫气，在天地间一闪而逝。
正在炼化法宝的白药抬起头，轻声道：
“养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