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斜的阳光照在庭院里。
庞德双手按在膝上,坐在庭院一张椅子里,合眼垂首面对前面的一颗庭院老树,静谧的空气里,屋外的树上蝉鸣、鸟叫,显得焦躁就算闭上眼睛,那天发生的事,依旧在脑海中徘徊不去。
进入惠州之后,警惕明显放松了不少,两千兵卒前前后后行进着,他与赵云说着汉末的一些旧事,就当缅怀过去。
<div class="contentadv"> 穿行的道路两侧,是一片密林,斥候已经探查过,没有任何危险后,队伍才继续前行,然而,放松警惕的刹那,是奇异的香味,从林间飘来,一同飘来的,还有土黄色的烟雾。
许许多多士兵捂着口鼻倒下来,他撕下披膊连接的布料,倒了酒水捂住口鼻,可依旧吸进去了不少,便觉得眼花头晕。
摇晃的视野里,同行的赵云已经策马飞奔而出,挥舞银枪与什么人战到了一起,而周围,一道道模糊的身影杀出来。
有人挥舞一柄宽剑杀过来,他挥舞长刀,一刀将对方斩落在地,更多人杀上来时,赵云忽然冲回来,伸手将他搀住,往下一拉,庞德便趴在了马背上,厮杀中的赵云一剑割在他身下的战马臀部:“令明,先走——”
这句话久久徘徊在耳边,到的现在仍旧是嗡嗡的响着。
“庞将军……”
脆生生的女声忽然传来,庞德睁开了眼睛,恼人的蝉鸣、热闹的鸟叫又都回来了,阳光里,檐下站着一个小宫女,有些胆怯的看着他。
“昭仪还能回来吗?”
恍惚间,庞德缓缓从椅子上站起来,他目光从宫女小荷身上移开,看向从驿站大门那边进来的身影。
孟驼大步而来,将手中的狼牙棒靠在墙上。
“士兵们怎么样了?”庞德轻声问他。
“拉到附近县城休养,他们身上的毒已经解了。”孟驼过来打量他伤势,“惠州各郡各县的捕快都在排查,附近的山里也已经有人去了,相信很快就有结果。”
他走到椅子边的小桌,来倒了一茶水灌了一口:“查清这种毒药了,西北梁国的天狼烟,这种土黄色的烟原本是用来的传递军情,却没想到竟能让人陷入中毒昏睡。陛下那边,我已经派出快马告知,相信很快就有人带兵过来。”
“太远了,等不了。”
庞德重新看向面前的魁梧汉子,“借一支兵马给我。”
“义节军没有陛下的命令,不能借给你。”
“亲卫呢?”
“五十。”
“借我!”
“好,我这就回去召集人手,到这里与伱汇合!”
孟驼拱起手,转身便走。庞德深吸了一口气,回到屋里将身上的袍服换下,重新穿上戎服和两档甲,他取过靠在墙角的长刀走了出来,越过宫女小荷时,脚步停了停,声音低沉。
“孟昭仪和其他人,都会回来!”
不久,庞德扛着长刀走出驿站,翻身上马,去了附近城中集市,找到一家棺材铺,掏出腰带里藏着的几块碎银丢了过去,不等掌柜询问他要多大尺寸,单手一托,将面前的棺材举起,扛在了肩头。
黄昏,天光如血。
老鸦在树枝上凄凉的叫唤,扛着棺材身影牵马走过闹市,附近看到这边的百姓指指点点里出城回到驿站。
庞德站在霞光里,望着孟驼在内的五十一人,沉默了一阵,旋即,去往之前出事之地。
……
霞光里的山峦之中,溪水哗哗流淌,一匹斑驳血迹的白马低头在溪边饮水。
上游,一身白甲白袍的身影清洗了脸上血渍,看着荡漾的水波里的倒影,仿佛想起了长坂坡那投井而亡的糜夫人。
赵云捏紧了拳头,双目凶厉的怒意。
“百万大军,我都来去自如,岂让尔等阴险之辈暗算!”
身下青岩,被拳头砸的粉末飞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