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3章 离谱的落幕
风吹过残破的街道，做为京都的城池已是一片废墟。
气温渐渐变得炎热，但这种温度，照在人身上并没有任何感觉，走在满是残砖破瓦之中，根本看不到一个站着的活人，风里偶尔传来焦臭的气息，织田信长以及老妻浓姬，心里都清楚，那是大爆炸后，尸体被火焰烧焦的气味。
犹如进入荒凉废弃的古城一般。
天上的星辰落下，将城池砸成这样，换做从前，织田信长只觉天方夜谭，甚至还会将传谣的人拉出去割下舌头。
但这次，是真真切切的发生在他面前。
“去周围查看，看是否还有活人……”
织田信长脚步虚浮，他神色黯淡的看着周围，摇摇晃晃的跨过半截烧焦的尸首。
他身后的几百母衣众脸上有着惶恐不安、悲戚的表情，沉默的散去，开始在四周找人。
数万人的城池，彻底毁去。
“陛下和三位大名在何处？”
往里十几步后，便看到了火光，那边的人听到脚步声，纷纷偏过头望去，便看到持刀进来的织田信长，和他周围的亲卫。
“织田大人，找到了！还有几人活着！”
他没想过，或许杀了妻子之后，便切腹自尽。
他拔出腰间的‘长船’悄悄走出几步，望着林间翻涌的雾气，隐隐听到了说话声。
去那儿干什么？
织田信长游离在天羽城政治中心外，并不清楚德川家康他们对于如何来到这方世道，是否有了新的发现。
织田信长侧脸低声说了一句，便走在前面，一头扎进林中的雾气里，好在雾气并不算大。
他才重新开口，吩咐下去：“继续找，不可能没有活人，陛下，还有其他大名应该没死！”
“陛下，还有德川大人、丰臣秀吉大人去了后山……不过毛利元就大人……在天变的时候，就死了。”
寓意这片天地犹如大房舍，能容纳来这边的所有人。
待到大山背着阳光，进入阴影与白雾相接的范围，织田信长忽然抬起手，示意身后、左右的母衣众停下。
织田信长要去一趟后山，看看德川家康要做什么，带着年老体衰的妻子显然不合适。
话语间，几個宫中的宦官和宫女被后面的母衣众带到了织田信长面前，他们人人带伤，严重的那个宦官，眼睛都瞎了一只，流出的鲜血都在眼眶周围结了血茧。
“跟上！”
这座天羽宫后面，确实有一座山，他们都是从山后面来到这方世道的。
闻讯而来的织田信长，几乎是趴在坑边看了半晌，随后沉默的带着老妻，还有一众亲兵赶去天羽宫。
两人似乎在争吵什么。
越往里走，山的背面，林野尚存，可林间却渐渐涌起雾气。
是一个宫女，她被压在殿柱下，只露半截身子外面，见到织田信长带兵过来，哭喊着朝众人求救。
沿凌乱狼藉的宫中道路前行，除了尸体还是尸体，还有倾倒的檐柱、栅栏堵塞了要道。
往里面继续搜查，偶尔能看到还在燃烧的木楼，不多时，终于有士卒回来，脸上带着喜色。
“织……织田大人……”见过织田信长的一个宦官，啪的一声，跪在地上，将自己知晓的，倒豆子般讲出来。
林中靠着山壁的地方，火把环绕一个小山洞插了半圈，德川家康和丰臣秀吉就站在洞外的土堆前，台上摆着一个死去的人。
天羽宫后面的那座山，来到这方世道后，他们为其取了一个叫大室山的名字。
投降？
后山？
再往前行，途中还有许多尸体，有母衣众上前检查，发现是刚死不久，而且还是被倭刀杀死。
浓姬亦如当初那般体贴，明白自己的丈夫要做什么，反而说了一些宽慰的话，便目送对方带着两百母衣众从皇宫后院穿行而去。
难道内讧了？
织田信长心里一纠，赶紧循着这些尸体延伸的方向寻找过去。
他们只能清理，或者绕开，当进入松之阁范围，终于在进城后找到第一个活人了。
至于这几个人，大抵是因为没什么用，被德川家康丢在这里自生自灭。
皇帝还是其次，如果德川家康、毛利元就、丰臣秀吉三人死了，他也就没有继续对抗下去的必要了。
织田信长望着死去的宫女沉默了一会儿，妻子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手背。
然而，当倭兵将沉重的殿柱挪开，把这个宫女拖出来，她下半身几乎被压的扁平，不等织田信长问话，人就没了气息。
搜寻了一阵，没有找到任何活着的人了，他们甚至还寻到了那巨大的陨石坑，足有八丈深，周围半里之地的房屋悉数被推成了粉末。
远方的皇宫、宫墙也多数被毁，但也有少数墙段向内倾斜，至于门窗早已是看不到了。
那是德川家康的声音，以及丰臣秀吉。
“浓姬，你在这里等我！”
或许是有宫墙挡着，里面人的尸首保存尚完好，只不过尸身覆盖一层厚厚的灰尘，几乎看不到相貌。
山势并不算高，这里还是皇室的猎场，织田信长来这里打过两次猎，如今茂密的林野，早已被摧毁，到处都是一片片断裂的木桩扎在泥土里。
做为大名，织田信长渐渐从震撼和惊恐之中，恢复过来，当即便传令让士卒进去搜寻。
周围还有一个头裹护额的真田幸村，以及头戴鹿角兜被誉为‘倭岛吕布’的本多忠胜。
而大御门天皇脸色发白，站在两人一侧瑟瑟发抖，眼睛死死的盯着土堆上被开膛的女人。
那是他的皇后。
洞口前的画面，在织田信长等人视线里逐渐清晰，目光扫过一周，他低声问道：“你们在献祭？”
“德川家康发疯了……”丰臣秀吉朝着对面矮胖的老人低吼一声。
被开膛的皇后触目惊心地摆在充作祭台的土堆上，女人还是三年前，德川家康给大御门天皇找的皇后。
此刻，又亲手将女人当做了祭品。
“我没疯……”德川家康握着滴血的小刀，披头散发的站在那，他红着眼睛看了看织田信长：“你们也看到了，天降陨石……这已经不是寻常的战争了……只有将那位被誉为‘神灵’的男人带到这里，才能逆转绝境！”
林中的山壁下，众人异常沉默。
织田信长将佩刀插回鞘里，看了眼土堆上死去的女人，伸手将她睁大的双眼阖上：“我们来的时候，有过祭品吗？”
他目光随后落到德川家康脸上，又问了一声：“……需要祭品吗？”
短短的两句话，周围出奇的没有人回答。
在众人眼里，德川家康确实有些疯魔，不过换做是谁，谁都会疯魔的，巨大的陨石从天而降，直接将其经营三年的北陆岛毁之殆尽，几乎所有的兵马也都在这场浩劫中覆灭。
德川家康要让那个叫做‘神灵’的坂上田村麻吕过来，丰臣秀吉和织田信长没有觉对不妥，人不够了，那就多带一些过来。
但杀女人来充作祭品，就显得荒唐。
丰臣秀吉劝说过这个老胖子，可对方已是疯魔状态，竟指挥兵马与他厮杀，这才有了织田信长看到的一幕。
“皇后只不过是一个普通女人，何况既然将她尊为皇后，那就给她应得的尊重，而不是像牲口一样残杀。这让陛下如何想？！”
“我才不管他怎么想！”德川家康握着刀，转身看向身后的大御门天皇，目光血红的吓人，“说，你怎么想？！”
这一句，直接把大御门天皇吓得后退。
织田信长摇着头叹了一口气，这样的局面，别说对抗夏国皇帝，就算收拾眼下北陆岛的残局都够呛。
“德川家康，我们也算老友了，听我的，把刀放下，然后整顿兵马，看看还能再做点做什么，不行的话，我们就驾船离开，去往海外，卷土重来！”
“不……这里是我们的根！”
德川家康又转回身，指着山壁下的那个山洞，“我们从这里出来的，这里就是我们要守住的地方……”
就在他话语之中，山壁忽然晃了一下，有乱石从上方滚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