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霹雳车
走马岭上,新阳平关。
“犬养的,竟是直直的闹腾了一夜,搅得人一夜睡不安稳,不得安宁。”脾气火爆的祭酒杨帛双眼通红,眸子里面密布血丝,他朝着山下列阵的蜀兵骂上了一句,接着叹了口气:“这蜀兵白日里又来攻城,是急了眼吗?”
“不分昼夜,或是侵扰,或是来攻,蜀兵看上去当是急了眼……不过想来也是,蜀兵阻于我关前已有十余日,刘璋小儿自然不免焦急。”孟达肯定了杨帛的推测,他的精神比杨帛好些,毕竟昨夜杨帛是一直值守在城头,提防蜀兵前来偷城,而孟达昨夜睡上了几个时辰,再加上年轻力壮,精力恢复的也快。
见杨帛面色憔悴,一脸的惫意,军司马李休开口慰问道:“杨祭酒,你且先下去睡上片刻,这里有我和孟君盯着。”
“诺,那就有劳司马和孟君了。”杨帛也不推辞,一夜未眠,他着实有些困乏,伫立在城头,只觉精神不振,昏昏欲睡,强行留下来对守城也没有太大的帮助,倒不如下了城头,好好休息一番。其次今夜说不得蜀兵又来城下敲锣打鼓,到时候还得他轮班守在城头才行。
杨帛向李休和孟达各自拱手示意后,大步下了城头,往营帐走了去。
“咚、咚、咚……”
听着山岭下传来的擂擂鼓声,见着蜀兵排兵布阵,一队队的向着山岭上稳步踏进,李休面色沉重,昨夜他帐下的士卒大抵是没有休息好的,只在后半夜用丝絮塞入耳中,隔绝蜀兵锣鼓声后,方才休息了数个时辰。
李休身为一军主帅,对手下士卒的精神状态是细腻观察的,自是察觉到了睡眠不足的士卒精神不太振奋,一个两个不时掩口打着哈欠,眼神没有聚焦起来,这种状态下迎敌可不太妙。
‘今日当是有一场恶战了!’
在帐下士卒精气不足,故而对今日战事有些紧张的李休,开始针对蜀兵的进攻做起了相应的布置:“孟君,劳烦你前去据守左侧营寨。”
李休说着劳烦二字,但他的语气不是打着商量的口气,而是通知孟达的语气。
其实作为一军主帅,擂鼓声一响,全军自然唯李休马首是瞻,他的话容不得任何质疑和悖逆,就像他前面对祭酒杨帛所说的话,只一声吩咐下,杨帛就下了城头休息,他要想孟达去据守左侧营寨,如对待杨帛一般吩咐一声足以。
不过李休这里有着他的考虑,一则孟达出身不错,为人又有才华,二则孟达这段时间来全心全意的为他出谋画策,没有因为蜀军势大而做出骑墙观望的行径,称得上是个忠义之士。综合考虑孟达能力和品德,他就不能像对待杨帛那个武夫一般过于直白,需要拿出士人的委婉,言语上宽和一些。
“诺。”这里孟达领下命来,他自是对李休的命令没有二话,寄人篱下的他没有什么资本对李休的命令有意见,只能听之任之,由着李休指东往东,指西往西。
孟达往着左侧营寨阔步而去,领着孟氏的部曲守御了起来,李休则接着下达命令,他对着李氏的子弟李二言道:“李二,你去右侧营寨坚守。”
“诺。”李二领命而去。
就在李休指挥守御的时候,眼瞧着蜀兵已经是登上了山岭,就快到了他所立营寨的前方,准备着今日的强攻。
“真是犟的很。”李休无力吐槽,蜀兵连日来攻打新阳平关,虽然没有成效,但还是不知苦累的来攻,直如性格倔强的蛮牛一般,明知道前方是堵墙,还偏要去撞个头破血流才肯罢休。
“咚、咚、咚……”
擂鼓声震天响起,分别来自守御的李休一方和进攻的蜀兵一方,两边的鼓手不怜惜气力的死命敲打着牛皮大鼓,打算盖过对方的鼓声,鼓舞自己一方的士气。
而两方的士卒,现在已经是交起手来了,一如往常,陷阵校尉沈弥披着重甲,领着刀斧手,靠着校尉娄发所领弓箭手的火力压制,前去破坏新阳平关的营寨,打算拔除掉新阳平关城池外的栅栏,摸到新阳平关的城墙下。
孟达看着近前的蜀兵,直道一声晦气,他并不想同蜀兵交战,只想骑墙观望形势如何,在胜负将分出来的时候站到胜利的一方去。他不太想亲身下场,耗费孟氏部曲的兵力,孟氏部曲可是他的立身之本,在这乱世之中,唯有自家的子弟才是能信得过的,用得上的。
可局势由不得孟达做主,如今汉中一方和蜀兵一方胜负未分,蜀兵势大,但拿不下阳平关,只能望汉中而兴叹,汉中虽能坐稳主场,但势力较小,日后的事情很难说。这种近乎平衡的胜负情况,孟达只能心中犹疑,不敢轻易押注,万一押错了宝,毁掉的不止他一人,他肩上可是挑着孟氏宗族的命运。
因此孟达只能指挥起了帐下的部曲,按照眼下他的角色身份,坚守起了营寨,他先是让弓箭手不断发射弓矢,去阻碍蜀兵的接近,而后在蜀兵快接近时,令弓箭手退下,长矛手顶了上去,隔着栅栏向蜀兵发起猛烈的攻击。
……
旧阳平关城头上,治头大祭酒张卫的面色萎靡,近乎一夜未眠,只是偷摸着歇息了片刻的他,这个时候只想好好睡上一觉,但见着蜀兵又开始攻打新阳平关,他心里担忧,强撑着伫立在了城头,逼迫自己这个主帅拿出精气神来,作为全军的榜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