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兴了就招手叫到身边去逗一逗,不高兴了就扔在一旁懒得管等到哪天发现猫猫狗狗长得不如自己期待了,就干脆一脚踹开,随便吩咐个人去处理了,甚至都懒得过自己的手”
“可我是个人啊,”七皇子上前半步,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那眼眸里几乎要流露恨意了,“我拿您当家人、亲人,最敬重、最仰慕的兄长,可您呢”
“长乐宫也是我的家,我在这里安定生活了五年多,凭什么啊您如果看不上我,当年就不该带我回去,你都带我回去了,凭什么又一脚把我踹出去喊我滚”
“我是你弟弟啊,我们不是亲人么,可您心里有把我当个家人看么不,你有把我当个人看么当个会哭会笑会高兴会生气的人看么”
“你总是这样,做事情总一时兴起,两分情热,三天时间就能扔到脑后去。我早该知道的,”七皇子低头自嘲一笑,冷眼瞧着裴无洙道,“现在我忤逆您了,不听话了,不符合您对弟弟的期待了,也就不配留在长乐宫了,也就该轮到我滚了,是不是”
裴无洙听着听着就忍不住听笑了,不顾七皇子愈发难看的脸色,自顾自笑了有半刻钟。
她也是平生第一回体验到,人在憋屈到极致时是真的张不开嗓子的。
“是,没错,我没耐性,我做事三分钟热度,我养你就跟养条狗一样。”直到半刻钟后,裴无洙才将将喘过气了,乐不可支道,“你就想听我说这个是不是那行,我说完了,你听爽了么”
裴无洙算是知道原作里女主郑惜为什么老觉得自己在作天作地欺压小可怜男主,将自己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欲除之而后快了。
感情男主阁下自己心里都是这么想的呢。
“我今天也算是开了眼长见识了,得,我是说不过你,你也别来跟我说了,”裴无洙一把推开还想再说什么的七皇子,通红着眼圈喝道,“听哥最后一句劝,不想挨揍以后就离我远点,少让我看到你,不然我真怕自己忍不住。”
裴无洙还从来没有这么气过,前世她时时静心,穿过来后勉强也算几乎事事顺心,这一气,气得她一直等到出了宫、到了左静然府上都没有缓过神来。
偏偏往日里最是知情识趣不过的左二公子今日却偏偏最不合时宜地放了裴无洙鸽子,在左府花厅空等过午时,裴无洙实在坐不住了,神色不耐地喝问左府管家道“你们主子到底去哪儿了怎么,还打算让本王等满一整天是不是”
管家见裴无洙动怒,也不敢再敷衍了,唯唯诺诺道“金,金粉楼”
“那就给本王备车往金粉楼去”裴无洙烦死了,只觉得事事都找她不痛快,“看看左二公子这到底是在忙什么大业”
管家不敢违逆,战战兢兢地亲自驾马赶车。
裴无洙话放得痛快,等真到了地儿,她也傻眼了。
没人告诉她金粉楼这么个听起来像卖金玉、胭脂的地儿是座青楼啊
还是个与裴无洙先前来往应酬的春莺里等清馆不同,妥妥的红灯区十八禁
裴无洙望着那条缠缠绵绵的招摇幡子怀疑了下人生,迎着左府管家疑惑惶恐的视线,不得不硬着头皮下了马车。
同时在心里把左静然翻来覆去骂了个底朝天。
金粉楼里一个管事模样的中年男子出来拦,管家上前一露脸,一位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赶忙上前躬身迎人,裴无洙也没客气,开门见山地直接问道“左静然人呢”
那估摸是老鸨模样的女子被这捉奸般的不善语气惊了一跳,欲言又止地跟裴无洙斜后方的管家打了好半天的眉眼官司,最后也不知打出个什么结果来,在裴无洙不耐蹙眉时,总算乖觉一回,老老实实领着一行人上了顶楼。
裴无洙没等人敲门探询,直接一脚踹开门,冷着脸就站在门口等。
左静然昨晚被一整席的人故意灌酒灌到了天将明,好不容易躺下昏沉睡会儿,就遭人暴力破门,顿时怒气丛生。
头发没理脸没洗,松松垮垮挂在肩头的衣服只顺手揽了一下,踢踏着鞋不管反正直往门口气冲冲赶来,眼睛都没怎么睁开就痛骂道“什么龟玩意儿狗东西,没看到你二爷我在里面睡得正香么,大早上的吵吵吵吵”
左静然香肩半露,行走间衣服上酒气与胭脂味并浓,颈侧还放荡不羁地落着几抹暧昧的粉痕整个人就是一张对于“纨绔子弟”的真实侧写。
不过他一看清门口来人,那双即便不笑也总会显得无辜的狗狗眼霎时瞪得溜圆,张着嘴一个“殿”字结结巴巴了好半天也没有接下去
霎时,纨绔没了,子弟也不见了,整张脸上只剩下了让人看了不免觉得滑稽可笑的扭曲谄媚。
“二爷这日子过的有够与众不同的啊,”裴无洙一展手中折扇,遮住了唇鼻与下面的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与她调侃语气截然不同的冷然眼眸,“我们这都要该用午膳了,二爷您还大早上呢。”
左静然霎时想起,眼前这位主儿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厌脂粉气,而自己身上,都不用细闻也知道完了完了完了,这是天要亡我啊
“殿,行迢兄,您看这见谅见谅,稍等稍等。”左静然得人眼色,再看裴无洙白龙鱼服,紧急转弯改口,一边给金粉楼老鸨打眼色示意对方暂时出面招待一下,一边恨不得用眼神射死带人过来的自家总管。
“不急,”裴无洙似笑非笑地睇了左静然一眼,冷冷道,“谁来给搬个座儿,我就坐这儿等着二爷您换好了出来反正在二爷府上也等了好半天了,不差这一会儿。”
左静然欲哭无泪,顿时拿根腰带把自己吊死在房梁上的心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