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抽了抽嘴角,被裴无洙这霸道宣言震得不想多言,干脆恭恭敬敬地比了个“请”的手势,似笑非笑道“需不需要皇兄我待会儿再帮你喊一嗓子独我一人不跟你抢也没用不是么”
“那倒不必,”裴无洙彬彬有礼地点了点头,克制地假笑道,“只要皇兄你不买就行,我暂时也就算出来了皇兄你这么一个会和我抢东西的。”
三皇子听得眼角直抽,眉心狂跳,正要再说句什么,左静然总算从人堆中挤出了一条道来,长臂一展,就要揽裴无洙过去介绍。
裴无洙完全是下意识地反手一抓一扔,待回过神来时,毫无防备的左静然已经被她四两拨千斤地丢了出去悬之又悬之际,裴无洙复伸手拉了一把,好歹没让左静然直接摔到不远处的池塘里。
左静然险而又险地站稳之后,满脸惊恐地回过头来,就差直接抱着裴无洙的大腿哭着喊“殿下,求放过”了。
“咳,不好意思,”裴无洙真心实意地对吓得花容失色的左静然道歉道,“实在抱歉,在下一贯不太喜欢生人近身,一时有些反应过度了。”
“生人”左静然伤心地独自消化完自己的定位,原本准备好的介绍辞顿时自行吞下大半,艰难地挤出一个从容淡定的笑容,微微笑着对周身围着的人群道,“这是我近来新认识的兄弟,姓李,这位兄弟在书画方面很有些造诣,就带他一起来这里鉴赏鉴赏。”
其实在场的世家贵子里能认得出裴无洙的人并不少,一半一半吧,主要取决于对方家世与出入宫廷频率的高低。
但松鹤堂不一样,松鹤堂最初之所以能成立,就是一群入洛赶考却身无分文连寺庙都住不起的贫寒学子,不知道走了什么运道,碰上了左静然这个可以和任何三教九流都打好交道的散财童子。
左静然大手一挥,钱袋一扔,有人出力,有人出钱,松鹤堂便轰轰烈烈地办起来了。
及至今日,松鹤堂不仅吸纳了洛阳及周边的所有寒门学子,还吸引了一群不为钱财、但图不图名就不知道了的“隐士”大家们坐镇。
有了名士自然就不会少了附庸风雅的拥簇们,看今日松鹤堂的场子上能办起这么大的义卖春会、聚集十好几家国公、侯府的子弟闺秀们来,就知道“松鹤堂”这三个字的名气之大了。
裴无洙其实感触不深,原作里从女主郑惜视角描述的更夸张,一个小小的松鹤堂,就差没吹成天下文人心中的第一净土了。
松鹤堂中这些所谓的“青年才俊”多半是都不认识裴无洙的,裴无洙往日里就是出了宫去玩乐场也绝不会与他们玩到一起。
故而还真有一听左静然那话就信了的,爽朗地过来招呼裴无洙去展桌那边看看,一边领路一边对着裴无洙赞不绝口道“小兄弟刚才那一手可真是太俊了不知师从豫州一带的哪一位游侠”
裴无洙微微一愣,三皇子正默不作声地缀在后面,见状要笑不笑的,一副憋得很难受的模样。
见那爽朗青年双目迥然,一副真心求教的模样,裴无洙还真怕对方较了真要打破沙锅问到底,连忙搪塞道“出门在外,不过随便学两手护身罢了,都没什么名气的侠以武犯禁,我们还是看看画吧。”
爽朗青年听罢有些失望,不过闻旋歌而知雅意,也释然自嘲道“看来这位小兄弟还是一心想考科举的,不像哥哥我,粗人一个,就知道些舞枪弄棒的混账事儿,考一年考两年考不上,也没那个继续考的心思了。”
裴无洙倒是已经很少遇见这么自来熟的人了,听得一愣一愣的,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怎么接都感觉挺不伦不类的。
三皇子再也忍不住了,偏过头肩膀耸动了好一会儿。
左静然惊得一下子瞪大了双眼,狠狠给了那爽朗青年一胳膊肘,恼怒地暗示道“怎么说话呢,李兄面前也有你自称哥哥的份儿”
“啊那不然嘞”那爽朗青年被左静然怼得很莫名,疑惑地挠了挠后脑勺,奇怪地反问道,“这,这,难不成我看走眼了,这位小兄弟长得尤其脸嫩,实则论序齿的话,得我来喊一声哥哥的么”
“别别别,这倒也不必了,”裴无洙赶忙出言制止,她现在听人喊自己叫哥就觉得要折寿短命。
“我有个弟弟,已经够白眼狼了,实在不想再要个二百五的了。”裴无洙恳切地劝左静然道,“哥哥就哥哥吧,反正三殿下听了都不介意,我也不觉得自己有亏什么。”
三皇子回味了一下这句话,顿时感觉自己笑不出来了。
“敢问这位小兄弟,二百五为何意”那爽朗青年更是听得云里雾里了,奇怪道,“这你我之间论序齿,又与三殿下何干”
“夸你性子直呢,和三殿下也没什么关系,”裴无洙笑眯眯地给人挖坑道,“就是跟大哥你论完序齿,也想您和三殿下放在一起论一论,我应当是比你们都要小的。”
“不不不,这如何当得起,殿下是殿下,怎么能和我们一起排呢”那爽朗青年吓得连连摆手,严正神色与裴无洙咬耳朵道,“你这话也太不敬了。”
“小兄弟听哥哥一句劝,以后都是要考科举的人了,讲话可不能再这么随意了,万一得罪了三殿下,你这以后的仕途可就快,赶紧去给三殿下弯腰道个歉,可别让人给记住你了。”
裴无洙整张脸活灵活现地挤成了一个囧字,被人赶鸭子上架推着到三皇子身前来,裴无洙无奈地扫了周围那群或知情或不知情、或瞧出端倪或似懂非懂的人一眼,耸了耸肩,弯腰鞠躬道歉一条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