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苏允嫣和秦休,扯出一抹羞涩地笑来。
苏允嫣因为有孕,此时还坐着,余光看到柳父紧张的神情,缓缓起身,伸手一引,出声时语气亲切:“大娘来了,先坐。”
这一出声,妇人放松下来,坐到了她的对面。坐姿端正,不是勉强装出来的那种,而是像跟着嬷嬷学过规矩的。
苏允嫣打眼一瞧,心下了然,该是家道中落,不知怎的落到了这儿。
妇人坐下后,不用别人问,已经主动说起了自己身世。
她娘家姓杨,身为举人的父亲被侍郎府看中,将女儿下嫁,结果父亲连连不中,抑郁而亡,母亲带着她过活,没多久就撒手人寰,她自己嫁了父亲生前给她定下的未婚夫,其实在她父母双双身亡之后,侍郎府不见有人来接她或者帮忙,那边就已经想要毁婚,但也怕侍郎府算账,勉强娶她进门。然而没多久她就发现男人有了外心,婆婆那边又不让她好过。一怒之下,她和离带走了儿子。
“当时文斌才两岁,都说有了后娘就有后爹。我怕他过得不好,便狐假虎威,借着侍郎府的名头将文斌带着一起。”说到这里,她笑了笑:“他们虽然舍不得,为了摆脱我也答应了。还说随时可以把孩子送回去。这些年,我们母子确实过得清苦,可我也没想过把文斌送回去。尤其那男人四处喝花酒坏了身子,除了两个女儿外,还没有儿子。现在正想法子想接回文斌。我始终不答应,去年竟想要在文斌回来的路上将人劫走,好在遇上了柳大哥。”
苏允嫣恍然,她还疑惑平时柳父都不爱出门,在哪儿认识的人呢。
“你爹一看就是个忠厚的汉子,如果你能答应我和他过日子,那是我们母子的福气。”
苏允嫣余光看向门口处虽然在扫地,但一直偷偷往这边瞄的柳父,失笑道:“若我不答应呢?”
杨氏垂下眼:“我这一生,命途坎坷,我遇上的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包括我爹,堂堂男子几次不中便怨天尤人,抑郁而亡,实在让人不齿。如果你不答应,就是我和你父亲没有缘分。错过了他,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嫁人。”
柳父看着那边,也不知道两人说了些什么。秦休站在一旁看着新翻出来的地,应该是柳父回来后往里头种了菜,笑问:“岳父想娶她么?”
跟女婿说这种事,柳父颇不自在:“如果娇娇愿意的话,我想照顾他们母子。”
他都这么说了,秦休和苏允嫣又怎么好不答应?
两家定了婚事,都是二婚,也不讲究那些虚礼,婚期就定在二月底。
天色不早,苏允嫣身怀有孕,不宜奔波。实在没必要赶着进城,于是,当日二人便打算在此住上一晚。傍晚的时候顺便看一看便宜弟弟。
午饭后,二人出了门,去外头散步。
这一大片的庄子都不大,除了少部分如柳父这样买下来自己住的。大半都是城中富人的小庄子,只有下人在这边,平时关门闭户,并不和邻居来往。
正值初春,各处都嫩绿一片,景致很不错,于是,就多走了一会儿。
大片庄子围绕山脚而建,看是看不完的。也不知道走了多远,二人准备掉头。
秦休拥着苏允嫣的肩,转身之际,余光看到一架马车过来。
春日里这样的庄子上有马车不稀奇,富人家的庄子有新鲜的野菜或者各种果子,都会送进城。有那兴致不错的富人,兴许还会搬到庄子上住上几天。
苏允嫣会注意到那马车,是因为她见过。
偶尔华氏约她见面,会坐这架青蓬马车,角落处被挂了一道口子,看起来有些破旧,实在不起眼。
“怎么了?”
秦休低声问。
“没事。”苏允嫣并没多想,兴许华氏这边有庄子呢。
那马车直接越过二人,就在前面不远处的庄子外停下,然后下来四五个大汉,直接踹开大门闯了进去。
门口有一个留守,对着带着下人过来的夫妻二人笑道:“没有惊扰二位贵人吧?我们府中的逃奴跑了出来,我等奉命抓人。”
秦休好奇:“你们是哪家府上?”
当下的人喜欢行侠仗义,就像是柳父看到有人抓孩子把人拦下。还有些官员喜欢多管闲事,帮百姓伸张正义。这会儿院子里鸡飞狗跳的,看到多问一句也很正常。
守门的人一脸傲然:“我们是太傅府府上,不会乱来的。二位请吧。”
恰在此时,几个大汉押着一个妇人出来,直接扭上了马车。
苏允嫣看到,那女子大概三十多岁,一身破旧,脖颈上好几个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