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他的视线,苏允嫣头也不抬地问“您不睡觉,在看什么”
苏帷闭上眼,问“夫人她们何时能回来”
“那谁知道呢”苏允嫣笑了下“您别担忧。要是一切顺利,午后就回了。”
苏帷没睁眼,转而问“那是跟我一起的车夫和随从查过了吗”
“查了。”苏允嫣放下账本,温声道“夫人不信别人,亲自查的,最后一无所获。车夫和随从连连喊冤,他们的家人也一切如常,名下也没有宅子铺子,家中也没有突然多出贵重的东西。”
苏帷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是意外吗”
苏允嫣不接话茬。
好半晌,苏帷突然问“你恨我吗”
苏允嫣将账本收起,不打算再看。认真道“您这话让我怎么回答呢您是我爹,没有你就没有我。按理说我该感激你的,但是我前面十几年的遭遇,你说我该不该恨”
苏帷冷哼一声。
因为哼声太大,扯着了伤,面上一阵扭曲。他缓了口气,道“看来你还是恨我的,对吗”
问这有意思吗
这辈子苏允嫣来了,发现了疑点才得以回到苏家。上辈子的张达鱼糊里糊涂就丢了性命。
照如今苏家的情形来看,她死就死了,谁也不会为她讨公道。
就算老太太发现了又如何
她也已经死了啊
尤其苏帷还默认了当年沈书慧之死上他出了力,这样的一个人,张达鱼能不恨
生而不养,不如一开始就不要生。
苏允嫣不接话茬,端起边上的水“大夫说,您现在不能喝茶,喝些水润润喉。”
她喂水不是询问,而是直接把水凑到他面前,不由分说直接就往里灌。
苏帷反应不及,被灌了一大口水,瞬间呛咳起来。
这身上有伤的人和普通人大不相同,尤其是咳嗽。咳起来会扯动身上的伤,偏偏咳嗽这种事不能自主。不是想不咳就能不咳的。
苏帷一边咳一边痛,面色扭曲,五官都变了形。苏允嫣着急不已,拿了帕子给他擦脸上的水。等到苏帷咳劲儿过去,已经一身冷汗。
他声音本就哑,呛咳过后,更加暗哑,恨声道“你想害死我”
苏允嫣抿了抿唇“爹,我知道你不喜我,但这种话不能乱说。我可承担不起弑父的罪名。”
苏帷呛咳过后,喉咙还有些痛,说话就扯得痛,也扯得身上的伤开始疼痛。本就话不投机,当下也懒得说。想睡吧,又痛得睡不着,只死死瞪着帐幔,似乎想要瞪出一个洞来。
气氛静谧,一片凝重里,外面有丫鬟急匆匆而来“姑娘,不好了,夫人的马儿也疯了。”
一听就知道这丫鬟不会说话。
苏允嫣一脸肃然“把话说清楚。”
丫鬟急忙跪下,禀道“夫人的马车出城后不久,马儿就疯了,好在夫人跳了马车,可选的位置不合适,她的腰刚好撞上了石头,站不起来了。现在已经送去了医馆。”
苏帷一脸怒容“是谁这么大的胆子”他一吼,又扯动身上的伤,面色又是一阵扭曲。
马儿发疯一次可以说是意外,这才隔几天又来一回,哪有这么巧的事
苏帷想得更深,当即把脑中跟苏家有仇的人都扒拉了一遍。苏允嫣担忧问“那祖母和思姐姐呢”
丫鬟忙道“老夫人的车夫机灵,刚好避开疯马,有惊无险。大公子的马车还在后面,疯马往前跑,大公子无事。只是夫人如今在医馆,您要看看去吗”
“不去。”苏允嫣想也不想“她把我娘的嫁妆都动用了,我做不出母女情深的假象。以免外人议论,我就不去了。”
床上的苏帷疑惑“嫁妆”
“是呢。”苏允嫣看着他“爹,我想不通,你不喜我娘就罢了,她没了后这嫁妆你就算自己花用,也不应该给人呀。就算给人,给谁都好,为何要给那个女人呢”
苏帷默然,半晌还是解释了一句“你娘那点嫁妆,我还没放在眼中。”
这话苏允嫣还是信的。苏家家大业大,身为家主,这整个苏家都属于苏帷,他手底下经手的银子多了去,看不上也是有的。
不过这话的意思,就是当年他压根就没过问沈书慧的嫁妆
所以,才让乔氏钻了空子。
苏允嫣扬眉“当初就算你知道这嫁妆,若夫人要,你会给吗”
苏帷满脸担忧,说话时伤口又疼,不耐烦道“我会退回沈家,我还不至于连自己的女人都养不起。”
苏允嫣颔首“说得也是。只是昨日我发现嫁妆夫人动用之后,特意让人打听了一下。原来乔家只是外城一个破败小院,现如今都在内城有了两进大宅,乔家长孙和同窗一起吃饭喝酒都出手大方这些银子该不是你给的吧”
“这么多年,难道你就没发现夫人知情识趣,从不拿娘家的事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