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贝勒点了点头,摆手道:“爷也觉腹中饥饿,再上一副碗筷来吧!”
宋知欢忙应了声,又恭敬请示道:“可需让厨房再备两道菜式?”
四贝勒摇摇头,道:“你不是说平日你与翼遥也不过如此吗?不必再上了。”
宋知欢便道:“如此便听爷的,只是今儿庄子上送了鲜藕来,辛娘炸了藕夹,还是端一碟子上来,好歹吃个新鲜的。”
“也好。”四贝勒点了点头,苏培盛上前为他加汤,宋知欢重新落座。
四贝勒尝了汤,又尝了清炒的藕片,果觉清甜爽口,连声赞道:“知欢院中的厨娘比府中的好了不知多少。”
宋知欢淡笑着道:“不过尝个新鲜罢了,妾身院里的哪里哪能与府里的比呢?”
四贝勒但笑不语,用过晚膳,又挪到正屋去做。
宋知欢点了香来,四贝勒深深吸了一下,轻声道:“此香清甜中不失雅意,且香且甜却并不轻浮,实在难得。”
“不过寻常香料罢了,妾身自己调的,您若喜欢,便让柔成装一匣子给苏公公。”宋知欢笑道。
四贝勒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
又略坐了一会儿,这位爷便起身走了。
宋知欢拄着下巴看着背影,与柔成嘟囔道:“这位爷不知道过来做什么。”
柔成笑吟吟道:“贝勒爷就要动身随万岁爷巡行永定河,许是来看看主子也说不准呢?”
“看我?”宋知欢轻嗤一声,“不是我夸张,只怕在这位爷心里,我还没有他身边一个侍人熟悉呢。”
柔成抿着嘴儿忍不住想要笑,一面为宋知欢换了茶水来,轻笑着道:“您这话说出来就不好了,好得留些面子。”
宋知欢往后头的靠背上倚了倚,随意打了个哈欠,抬手揉了揉眼睛,略有些困倦。
柔成见此心中连道不好,忙拉着她道:“主子莫睡,刚才用过膳,就睡了对身子不好。”
云鹤冷静地站了起来,知道自己就要派上用场了。
——一个提神的工具人云鹤。
果然,柔成下一秒便道:“云鹤这几日剑法又精进了,让她为您舞剑,可好?”
“好。”宋知欢略想了想,点了点头。
云鹤于是以一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走出了屋子,雄赳赳、气昂昂,却也隐隐透着些无奈,可见对此已是习惯了。
众人又出了屋子,婢女仆妇乌央乌央在廊下站着看热闹,云鹤拣了树枝舞起来,即便手中无剑,一节枝条也被她舞出了凛凛如风之感。
众人看的入迷,宋知欢含笑看着,倚着朱红漆的柱子,神情懒散却莫名地引人注目。
众人凝神看着,忽闻一阵萧声隐隐传来,且愈来愈近。
宋知欢心中明了,微微歪头看去,正见辛娘一袭青衣双手持萧缓步而来,一头乌黑长发用巾帕包着,神情安然。萧声如溪水流淌般的清澈,难得不显悲寂苦寒,徐徐流露出一派的清空逍遥来。
云鹤似有似无地含笑看了辛娘一眼,转手换了剑势,顷刻间气势大变,不负方才的干脆凌厉锋芒毕现,变得洒脱灵动起来。
柔成慢慢为宋知欢打着扇,对着辛娘一挥手,笑眯眯点了点头。
辛娘眉眼含笑地回望一下,继续缓步上前。
一曲终了,宋知欢倚着柱子眉眼含笑看向云鹤,一扬下巴,问道:“这树枝子被你如此折磨,还不让人家入土为安?”
众人纷纷循声看那树枝子去,正值一阵风吹过来,那树枝瞬间散如飞灰粉碎开来,也不必入土了,这就落地了。
辛娘亦含笑道:“这树枝为你也是遭了大罪了。”
云鹤用帕子将灰拾起,半夏忙半跑着送了个绢袋来,云鹤对她一笑,好家伙,小姑娘脸都红了半边。
廊下众人哄笑一番,柔成命散了,便齐齐对着宋知欢一欠身,旋即一哄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