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思恬很想关注案件进展,但可惜的是即便她作为第一个发现案发现场的人,也不可能过多知道关于案件的信息,再加上她只是个十六岁的高中生,大家更关心的,恐怕是她在经历这件事之后的身心健康。王思恬唯一能做的,就是等警方的案情通报而已。
唐嘉嘉却不一样,她想知道案件情况,有陈宇清这样一个天然渠道,并没有多困难。
这节课是自习课,大家都在背着贺老师布置的背诵任务,教室里一片嘈杂,而陈苏笑和叶立秋已经上次英语随堂小测试考得太烂了,被李老师叫到办公室去了,倒是方便了唐嘉嘉和陈宇清说话。
自从不是同桌之后,说话要避过唐嘉嘉的同桌陈苏笑、陈宇清的同桌叶立秋就比较麻烦,今天倒是巧了,两位都被叫走了。
“这案子确实时间久了,也幸亏现场没有遭到太大破坏,不然更有侦破的难度。”陈宇清看了一眼发来的消息。
唐嘉嘉笑起来,“我说那些话也不纯粹是安慰王思恬,她虽然被人利用,但是从案件侦破的角度来说,确实是做了件好事。”
再晚一两天那就不好说了,毕竟整个演播厅都是要被敲掉的,拆了舞台那个房间肯定会曝光,但同时现场绝对被破坏得差不多了。要是工人们也把尸体当成仿真度很高的道具的话,别说是现场了,尸体都有可能被破坏。
“昨天晚上,彭玲主动去找了警方。”陈宇清告诉唐嘉嘉。
唐嘉嘉一怔,随即缓缓说,“她是个聪明人。”
真的非常聪明,彭玲在案发现场的表现不仅唐嘉嘉看到了,几个警察也看到了,即便他们一开始觉得没什么,但回想起来,说不定就会和唐嘉嘉一样,觉得彭玲的态度很奇怪。
正常人很少会那样刻意回避犯罪现场,丝毫不关注那里的,她那样子,一看就过于生硬了一些。
像彭玲这样的聪明人,与其等警察去找她,不如她先找警察。
陈宇清将自己的手机递给唐嘉嘉,“这电视台里,看来秘密也不少。”
唐嘉嘉好奇地接过来,看了一下,是彭玲主动到警局做的笔录内容。陈宇清的手机是经过特殊加密的,有些东西他可以和唐嘉嘉说,也可以给唐嘉嘉看,但不能发给唐嘉嘉,到底不是什么可以随意传播的东西,几个小时后,陈宇清就会将这些东西全部删掉,他还是很知道规矩的。
“彭玲看起来那么年轻,想不到已经32岁了,完全看不出来啊。”唐嘉嘉的第一个关注点居然是彭玲的年纪。
至少当时看起来,彭玲也就二十来岁的样子,瞧着不比唐榕大多少,可是唐榕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彭玲居然已经32了,这么看的话,彭玲是真的保养极佳,一点都不显老。
陈宇清笑着说,“即便是32,能在台里有这样的地位,也是很少见的。”
很多地方都是要一点点混资历,并不完全看能力的,彭玲能力虽然强,但在电视台那种地方要混上去,可不是能力强就够的。
“而且她完全没有背景,”唐嘉嘉大概扫了一眼笔录内容,“有些东西她还是没说啊。”
陈宇清摇摇头,“和案件无关的话,她说不说是她的自由。”
按照彭玲说的,她怀疑那位红裙死者是她曾经一位叫钱悦月的同事,八年前她和钱悦月一起进电视台实习,当时彭玲24,钱悦月23,她们俩年龄相近,又都是同一批的实习生,所以关系还算不错。但就在做了三个月,她们俩即将和电视台正式签合同时,钱悦月不知道什么原因和当时带她们的那位老员工吵了一架,然后就负气说不干了,当天下午直接离开了电视台,在那之后,钱悦月再没有出现过。
台里的人只认为钱悦月是真的不干了,尽管她还有些个人物品留在办公室,但也没多想,实习生毕竟是没签合同的,她要走,谁也拦不住,于是,大家很快就将这件事抛在了脑后。
“彭玲说得很有道理啊,钱悦月的家庭条件不算太好,她留下的东西里有为了实习刚买的大牌口红,有一条价格昂贵的手链,还有据说是她男朋友送的、她很喜欢的限量版玩偶,更别说那个放着她和她妈妈合影的相框了。即便是要离职,这些私人物品她没道理就扔下不要了。”唐嘉嘉实话实说。
陈宇清点点头,“钱悦月是单亲家庭,而且据彭玲说她实习的时候妈妈的身体已经不太好了,这种情况下即便是其他都不要了,那个相框她应该也是会带走的。”
这可不是一张随随便便的合照,彭玲说钱悦月的妈妈当时已经生病了,在知道钱悦月进了电视台实习之后,她妈妈很高兴,特地和她在电视台门口合了一张影,拍了那么一张照片,钱悦月很珍惜地摆在她自己的办公桌上。
“而且当时,她们作为实习生负责的项目,刚好就在那个演播室,不过因为她们的节目收视率很差,台里已经考虑要砍掉这档节目了,所以从上到下大家压力都很大,心情很不好。”唐嘉嘉若有所思,“可是彭玲说她不知道舞台下面还有那么个小密室在。”
“嗯,她们当时做的节目只是一档普通的歌舞节目,根本没有涉及到魔术。”陈宇清将手机拿回来,“不过,警方还是调查了一下,发现那个演播厅最早其实还做过一档节目,大概十几年前的时候,有一档合家欢的演出类节目,其中有一个固定的环节是魔术表演,每一期都会有10分钟的魔术时间,当时首都电视台和几个魔术师签订了协议的,按照他们的要求秘密改造了一下演播厅现场和舞台。只是这档节目也没有持续很久,只做了两年多久废止了,在那之后,这个演播厅又辗转做了三四个节目,然而每一个都做不长。”
等到彭玲和钱悦月做实习生的时候,已经是那个演播厅的第n个节目了,遗憾的是同样收视率不好,很快遭砍,在那之后,甚至还在这个演播厅录制了两档节目,最后才被封锁起来,这几年一直空关着。
彭玲不知道有那个秘密小房间也是正常的,她当时只是实习生,或许并不知道以前这里被魔术师改造过。
“然后莫名其妙台里有了闹鬼的传闻,”唐嘉嘉觉得吧,这闹得多半不是鬼,是“人”,“于是台里决定将那个演播厅整个敲掉重建。”
陈宇清点点头,“对,空关着也是浪费,而且任由这闹鬼的传闻一直传播可不是好事,索性敲掉重建,也好把那里重新利用起来,顺带破除一下那些乱七八糟传得有鼻子有眼的鬼故事。”
“奇怪的是,即便是钱悦月并没有真的辞职不干,而是直接失踪了,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有人报警?”唐嘉嘉觉得这里面还有问题,“哪怕是单亲家庭,她妈妈难道不会发现一直联系不上她吗?”
按照彭玲的说话,钱悦月和她妈妈的感情是很不错的,母女俩多年来相依为命,那这样的话,钱悦月一旦失踪,她妈妈应该会很快报警才对,而如果报了警,肯定会去电视台调查,可时至今日,电视台还认为是钱悦月不干了自己跑了,这就说明一直没有人报警。
陈宇清看了一眼手机上的信息,“彭玲怀疑死者是钱悦月,是因为她在钱悦月离开电视台之后,几次试图和钱悦月联系,却一直没有联系上她,当时她就怀疑钱悦月出了事,但毕竟和钱悦月认识也才两三个月的时间,也不好断定她是不是有了意外,所以没有报警。”
“这是正常的,只是没理由钱悦月的亲人在发现联系不上她之后也不报警吧。”
“嗯,警方现在已经准备去寻找钱悦月的亲人了,可能到时候会有点其他发现吧。”
事情已经过去多年,警方现在假定死者是钱悦月,却也需要花些时间去找到她的亲人,因为她八年前租住的地方早已经换了几波人了,母女二人户籍所在地也多番变迁,故人难寻,没有那么容易找到人。
两人讨论了一波,恰好陈苏笑和叶立秋回来了,也就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很快,贺老师出现在了讲台上,又开始“今天背完一个走一个,背不完的我陪你慢慢背”了,教室里一片哀嚎声响起。
“最近大家的心思都飘了,演出是很重要,大家要勤加练习,但也不能忘了学习,”贺老师语重心长地说,“今天都几号了,距离期末考试还有多少天大家知道吗?不能再玩下去了,该用功努力学习了。”
唐嘉嘉倒是无所谓这种方式,反正她的记忆里绝佳,哪怕刚才一直在和陈宇清说电视台那件干尸案,也不耽误她在极短的时间内将课文背下来。
倒是陈宇清……哎呀,被耽误了那么长时间,难道又要用急速记忆法了吗?也不知道他今天加不加班,要是加班他那些同事们知道他因为背课文的原因留堂了的话,估计会嘲笑死他。
“加油哦。”唐嘉嘉给他打气。
陈宇清没好气地说,“不要小看我,这么点东西,掌握方法的话,背起来很快的好不好。”
“真的吗,什么方法?”叶立秋和陈苏笑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眼睛发亮地看着陈宇清。
他俩刚才被英语老师叫过去,还啥都没背呢,这会儿看着大段的文言文,整个脑袋都开始隐隐作痛,甚至怀疑今天还能不能回家了。
这真是学渣的悲哀。
陈宇清:“……”很抱歉啊,我的方法你们恐怕用不了。
唐嘉嘉忍着笑一本正经地背起课文来。
反正她不管,她是要准时回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