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琦吃饭的样子很斯文,看得出其教养尤为好,修长玉拿筷子时候,竟比拿毛笔看起来更有美感。
如果去现代世界话,他这样子做吃播肯定能吸粉赚钱。直播圈里有各类型美女,多到眼花缭乱,但有特色的帅哥却很,韩琦这样的绝对属于稀缺资源,可以爆火。
杂拌火腿丝荤素齐全,爽鲜清脆而失肉香,跟上次的鸡丝馄饨一样,虽不过是普通家常饭食,却有着失精致的风味,吃得人胃暖舒适。
韩琦见崔桃直看自己,放下筷子,随口问她:“在想什么?”
“在想我人生梦想,若换做韩推官话,定会轻易实现。”
“人生梦想?”
“就是每天肆意吃吃喝喝还能有钱赚。”崔桃慨的时候,眼睛里禁住流露出艳羡向往目光。
韩琦知道以他现在的情况,并不符合崔桃所说。所以她应该在脑袋里意淫了他做了什么别的情,才会有此总结。
“我之乐在此。”
崔桃应承道:“我也就是随便想想,韩推官整天废寝忘食忙着公事,我自然是看得出来,韩推官之乐,在朝堂,在仕途,在天下,在百姓。”
韩琦回望眼崔桃,轻笑道:“也尽然。”
“还有别的?”崔桃兴趣地看向韩琦。
韩琦没有回答,他擦了之后,便淡声跟崔桃道了谢。
“韩推官太客气了,您为我上书求情儿,我还没好好感谢您呢。若不然以后韩推官在开封府废寝忘食时候,饭菜都我包了,怎么样?”崔桃拍了下自己胸口,特别好爽地提议道。
韩琦笑了笑,没答应,也没拒绝。
崔桃就有点弄白他意思了。答应了该多好,吃惯了她做饭菜,保准让他上瘾。等他吃她的嘴短的时候,崔桃再有情要求韩琦,也就好说话了。
“你随心便好。”韩琦淡声道。
崔桃:“……”
真是个猴精儿!
你做了,是你自己在主动表达谢意,他可没要求。你做,便说明你之前说的都是空话虚话,所谓谢并非真心。
愧是混官场的人儿,周全!
还好她根本没打算玩这些语言技巧,她靠得是手艺实力,让人心臣服。
“韩推官嫌我添乱就好。”崔桃高兴地应承,把桌上碗筷收了。
“你在天香楼扮花魁,以后不要对外人提起。”韩琦突然道。
崔桃愣了下,解地看向韩琦。
“王钊李远那边我已经嘱咐过了。”
崔桃有点明白过来了,韩琦是在顾及她的名声。
“我无所谓这些,反正我现在是个女囚,也会嫁人。再说了,我也是为了维护东京城的安全才会去做内应,这太平安稳从来都是用别人鲜血和牺牲换来的。他们都应当以我为傲,谁若觉得丢人谁就是没长良心,过倒随他们怎么说我,反正我会在乎那几声狗吠。”
清者自清,崔桃做人从来只求问心无愧,更不会活在别人嘴下。
“你没错,但人成虎,防患未然总有好处。谁说你辈子都会是女囚了?”韩琦让崔桃必为此较真,情过去了,提而已,也没什么大不了。
崔桃想想韩琦说得也对,对韩琦叹了句‘智尚未开化,我等还需努力’,就扭头走了。
韩琦微蹙了下眉,还没来得及细想,就见崔桃突然折返,从门边冒出一个头看他。
“古有花木兰替父从军,今有崔桃为东京城太平做天香楼内应,都是巾帼英雄,对不对?我们有分别么?”
韩琦一怔,摇了下头,表示没有分别。
“那就好,我以后还给韩推官做饭吃。”若三观合,你便不配吃我饭!
崔桃随即飞快地进屋,把桌上空碗筷端走,刚才走的时候她忘记拿了。
韩琦:“……”
荒院内。
王四娘和萍儿见崔桃端着空盘和空碗回来,个高兴,个失落。
“猜错了吧?赶紧点,把脑袋凑过来。”王四娘作势张嘴,往自己指上哈气,准备弹萍儿的脑壳。
萍儿无奈地把脑袋凑到王四娘跟前,在王四娘要动手之前,吓得紧闭双眼。
共三下,每一下都结实地打在额头上,疼得萍儿冷吸气,红了眼眶,完儿赶紧用手揉着脑袋。
“拿我打赌?”崔桃把托盘递给王四娘,坐在梧桐树下躺椅上。
“我们打赌猜韩推官到底会会吃崔娘子做饭,萍儿不信会吃,我猜会。”
王四娘把里托盘转交给萍儿,告诉她是她输了,她就该继续干活洗碗。
“看来还是我了解情况,萍儿觉得韩推官那样的人物,是不大可能会愿意吃咱们这出身人做东西,该讲究身份,清高傲慢到骨子里去了。我却说儿没那么复杂,崔娘子做得好吃那就吃了,那么香谁能忍得住!”
崔桃乐了,禁打量一番王四娘,瞧着五大三粗,性子泼辣讲理般,实则却很有自己见地和想法。
“我看你这性儿,若不在山寨里,过正经日子也能撑起来。”
“却不行,生了孩子。”王四娘叹道,“这母鸡不下蛋,在好些人眼里就成了只死鸡了。”
“必理会庸人想法。”崔桃道。
“以前是有段时间想不开,我也是想过做个像萍儿那般性子娇滴滴妇人。后来发现自己若再老实下去,那注定要被欺负,任人揉搓。我都是死鸡了,还有什么可怕?使劲儿拼呗!最后我比寨子里那些男人都强,但性子也凶悍了,凶镇住他们!”
王四娘憨笑着挠挠头,跟崔桃表示其实有时候她也知道自己性子粗鲁,奈何改不过来了。
崔桃躺在躺椅上,见王四娘就讨好地蹲在自己身边,跟自己说话。笑着拍拍她的肩膀,要她不必如此,可找个凳子搬过来随意坐着。
“我敬仰崔娘子,跪着都行。”王四娘特别佩服地对崔桃道,“以前吧,我正经觉得自己闯出一片天来,跟别的女人很同。如今见识了崔娘子,才晓得‘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人美,聪明,做好饭,什么都会,什么都难不倒你,便是性子泼辣却也能镇得住那些男人,让所有人都佩服你。崔娘子这才是真厉害!”
崔桃笑了笑,夸王四娘嘴甜了,她很喜欢。
萍儿这时候洗完碗筷出来,也凑了过来。
“这儿不对,韩推官那性儿,明明不是好相与。上次四娘你多看了他几眼,结果如何?还有你们不知道,我却亲眼见过。”
王四娘让萍儿痛快讲,到底是什么儿。
萍儿便讲了她当初答应投诚开封府后,被带去见韩琦,在外候命的时候,遇到的个情况。碰巧有什李尚书府人给韩琦送点心。韩琦直接打张昌把饭食还了回去,却不是正经还,故意将食盒丢在地上打翻了,嘴上说着小心,可萍儿都看得出张昌那是故意的。之后她便听知情衙役小声议论,猜测那饭食可能是尚书府千金所赠。
“那样出身人物送饭都不吃,却不知怎么到崔娘子这里就不样了。”萍儿觉得冤枉,她打赌应该是赢方才对。
“别听那些人瞎议论,官场上门道多了,个中缘故只有当者知情。我送饭有大好处,就是简单,没有利益牵扯,所以他才容易吃得下。”
萍儿恍然点点头,明白了原来是这个道理。
崔桃打个哈欠,张罗大家都赶紧洗洗去睡,明天可是出力干活天,今晚要休息好。
次日,崔桃拿着罗盘等物,赶早来到了杏花巷。
既然陶家父子信风水,搞了这么多凶相宅在坟墓上头用于祭祀,那么地下墓穴,定也按照了风水规则进行布局。按照‘生者南向,死者北首’规矩,推测安置陶酒章尸身墓室应该在北首处。
崔桃朝北看去,眼就见到朱大壮家那座高挑梁房子,比别家都高,房顶端的东西两角还有貔貅坐镇。这貔貅确有镇宅辟邪的作用,却也是镇墓神兽。
崔桃进了朱大壮家,找准俩貔貅对应中间位置,令王四娘开挖。掀了铺地的青石板后,挖到差多有半丈深的时候,便上长铁杵往下打。铁杵起初往下钉时候,很吃劲儿,要两名身强力壮的衙役拿锤子狠劲儿往下砸。等大半部分铁杵没入土中后,忽然再捶一下,铁杵突然很容易地滑了下去。这说明已经遇到了地下中空地方,便该是墓室或者墓道。
铁杵尾侧端有铁环,拴着绳子。大家这会儿干劲十足,扯着绳子将铁杵拉上来,就顺着刚才铁杵留下痕迹用洛阳铲往下挖。没多久,便挖出了个通向地下墓室的巴掌大的圆洞。大家通过洞口往下张望,倒是什么都看清,里面黑洞洞。
崔桃又以此为中心,让衙役们在四周八个方向随便隔段距离去挖掘,看看铁杵是否也同样在差多深度,能够遇到中空,尽量遍及整个杏花巷。最后大家在杏花巷前前后后挖了下五十处地方,能打通地方居然有二十九处。其中有十四处地方在铁杵打入的过程中,听够听到地下传来闷闷的响声,因为隔了层地面,实在分辨不清楚具体是什么类型响声。
“这杏花巷地下是蜂窝成,过是埋个四尺长的小人儿,怎么这么多地方都是空?”李远震惊已。
王钊撇嘴,“昨儿咱们搜陶高宅子是长过见识了?早料到这地下情况复杂,暗器也在少数了,听听那些响声,个铁杵下去居然就能触这么多机关。杏花巷这地下是不是蜂窝我知道,但我知道这人要是真进去了,定会扎成蜂窝。”
“个锁匠,个木匠,凑块竟能这么厉害?”李远慨,“这俩人若把儿用在正经地方,指定能顶上千军万马了。”
“谁说不是呢。”王钊应承,接下来去问崔桃下步该怎么办。
今天韩琦有别的公务,人还没赶过来,但早就交代王钊,切都要听崔桃吩咐。
王钊作为开封府军巡使,也算是个大不小的官了,换作往常若是得了这样的吩咐,要他去听一个女囚话,王钊肯定会拔刀拒绝,宁死不干。但到崔桃这却不样了,崔桃救过他命,其身上能耐他也是一样样亲眼见识过了,敬叹佩服极了。他早就把崔桃当女囚看了,只当她是高人。愚人就得多听听高人的意见,才能继续保命,继续苟且活得好。
“我让你们铲一个小洞出来,可都完成了没有?”崔桃问。
王钊忙点头表示全都完成了。
崔桃让衙役均匀分了王四娘刚刚赶工特制的‘武器’。这武器就是用湿篙子编成球状的笼,里面包裹着个牛屎菇。锣声响,便将这湿篙球儿沾上灯油点燃,从洞口扔下去下,从东面的第一个洞口往下投掷,依次向西排序,隔会儿再轮到下个洞口投掷,目的就是为了给地下陶高留有往西逃跑时间。
燃烧的湿篙球儿被丢下去,随即就有滚滚浓烟往外冒,大家赶紧拿着稻草等物封住洞口,没多久,就听里面有‘嗙’炸声,隐约闻到了股淡淡的难闻气味儿飘出来,真真比牛屎还难闻,还有点辣眼睛。
这还是用稻草堵着,只是有许烟冒出来而已,难以想象墓下满满地全部充斥这烟雾的情形,牛屎菇那味道真真太酸爽了……
炷香后,便听巷尾的衙役大喊:“人出来了!”
守在井口的衙役早准备好了绳套,见陶高冒出头来咳嗽,他们立刻悄然地拉起绳子,收紧绳套,如此就精准地套住了陶高,随后再将人擒上来便很容易了。
大家前前后后忙活了两天,如今终于擒拿住了凶手,都跟打了胜仗般,高兴不已,有甚至蹦几个高儿表示庆祝。
王钊和李远见到被押住陶高,也都松了口气。顺便打量两眼这陶高,果然如他们之前听说那般,是一名侏儒,身高足四尺,长着张白白嫩嫩的娃娃脸,瞧着像只有七八岁,真真点都瞧不出他已经是将近十岁人。而且他还长了副乖孩子模样,这会儿低眼眸一直咳嗽着,偏偏给人一乖巧柔弱的觉。
崔桃、王四娘、萍儿这时都赶了过来。
王四娘见陶高,就忍住叹:“我娘诶,这、这就是个孩子么?长得还怪俊。”
“别忘了他杀人的段。”王钊厉声提醒道,随即吩咐属下把人搜干净了,绑紧了,绝能叫这个危险人物再使什么段害人。
陶高终于气息缓匀了,他忽然就抬头,愤怒地看向王钊和王四娘等人,乍然尖叫起来,好像是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官府给抓了。
“是谁?到底是谁坏了我!你们为什么要抓我!为什么……”
衙役从陶高脖子上搜到了把钥匙,呈给王钊。
王钊看了眼后,便请问崔桃,“这会会就是开那匣子钥匙?”
“像,回去我试试。”崔桃接了过来。
正发疯的陶高听了这话之后,猛地瞪向崔桃,眼珠儿似乎要瞪出来,化成利器穿透崔桃眉心,“是你对不对?是你坏了我好事!马上,我们陶家诅咒就要破了!都是你,都怪你——”
尖叫声再起,几乎震穿周围人耳膜。
王钊立刻命人拿了破布堵住陶高嘴,将其即刻押入开封府大牢候审。
王四娘乐了,“这狗畜生就该跟汪大同牢!”
“你人都出来了,还记恨人家?”
“恨不得把他鸟儿剁了喂狗去,背叛我下场就该如此!”王四娘说罢便啐了口,脸上带着恨意和嫌弃。
萍儿从没见过侏儒,惊讶地望着王钊等人把陶高押走之后,才回过神儿来,皱眉慨王四娘说话太粗俗。
“哟,你破瓜了?”王四娘问。
萍儿顿时臊红了脸,跳脚骂王四娘胡说什么话。
“既然没有,你怎么这么懂,竟知道我说的鸟儿是啥?可见,你也没多么单纯。懂就懂了呗,没什么丢人,你这性儿什么时候能不装?”王四娘又跟萍儿斗嘴了。
萍儿自是不服,欲纠正王四娘说法。两厢你言我句,又开始斗个没完。
崔桃干脆理这俩人,拿着中的钥匙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