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儿:“凶手会不会是——”
“就是他!才刚,也就不到两炷香前,我们还见王判官跟她在一起,也有首饰铺的掌柜可作证。转头人就死在这了,凶手不是他,能是谁?”王四娘愤道。
虽说她不太喜欢张素素,可也没有讨厌到让她去死的地步。而且她平生最讨厌骗女人色又要女人命的混账东西,以前她的情郎汪大发算一个,如今算上一个王判官,都是混账东西该死的玩意儿!
萍儿点头附和,跟崔桃商量道:“情况是不是该禀告给韩判官?不能瞒着?”
崔桃应承,令她们二人去说就行。崔桃转头继续问钱娘子,她儿子情况如何。
“小孩子瞧见光景很容受惊不安,许多日都不见好。钱娘子若信得过我,我可以帮忙,会有一些效用。”崔桃道。
钱娘子忙道谢,“那孩子怕生,被吓着了之后狠哭了一,会儿刚好哭累了睡着了。”
钱娘子随即就带着崔桃去瞧了他儿子。进了院子之后,隔窗就能看见西厢房的床榻上躺着一孩子,果然如钱娘子所言那般,人睡着了。
“等他睡醒了,我就骗他说他是做了噩梦,所见都不是真。”钱娘子道。
崔桃点了点头,倒也不失为一种办法。
带衙役收尸之后,李远就去盘问了巷子里其他人。正赶上午后懒怠时候,巷子里住户就算有人在家,也都在歇息避暑。
夏日的午后,太阳跟要吃人一般,特别是在晌午吃饱之后,什么都不做,都会热得人冒汗,最容易犯困,所以谁也不会没事儿跑出来晒日头。
韩综从萍儿口中听说了王判官和张素素情况后,立刻来找崔桃,表示王判官嫌疑非常大,应其传唤至开封府受询。
崔桃没有异议。
韩综便命李远去带王判官来,随即又不安心,让人也把王钊叫来跟着一起。毕竟王判官是开封府里官员,就怕他故意发难摆架子,些衙役们碍于他素日的淫威,应付不来。
此案干系较大,便马上回开封府向韩琦禀告了情况。
韩琦听闻张素素身亡,也很惊讶,又听说与王判官有关,表情却没有进一步惊讶,而是蹙起眉头。
打发韩综先去处置这桩案子之后,韩琦便问崔桃对于此案想法。
崔桃蹙眉想了想,“说不好,有点巧,略微妙。”
“不过人有关系,倒是能解释了张素素之前那些做法。”韩琦道。
崔桃之前一直不明白张素素为何要那般折腾,跟她假意拜师,又诋毁她和韩琦的名声。听韩琦此言,崔桃忙请他为自己解惑。
韩琦见崔桃跟自己用‘请’字,特意看了她一眼,“倒跟我客套了?”
崔桃挑眉示意韩琦,门外正有衙役在候命,表面功夫自然要做。
韩琦轻笑一声,眼前茶盏推到崔桃面前,倒不说话了,只用眼神示意她喝。
崔桃低眸瞧了下,颜色像茶,有梅子果香,显然不是茶,是荔枝膏水,而且是冰镇过。记得韩琦之前说过,他不喝个,那肯定是给她特意准备。
崔桃立刻高兴地笑起来,捧起茶盏就一口饮尽了,空茶盏一放在桌上,就马上被韩琦给倒满了。
“王判官在开封府为官有些年头了,在判官位置上,九年没挪动。如今开封府内正有一推官位空缺。”韩琦倒水的同时解释道。
崔桃恍然明白地应和:“所以张素素当初针对我们,全都是为了王判官?”
韩琦点头。
“空缺职位是推官,六郎现已经是推官了,又不会跟他争另一个推官之位,何苦如此?”崔桃话说完了,随即想到了什么,惊讶问韩琦,“莫不是想要我和你分开,去他那边?”
韩琦再度点头,“是宝贝总会有人来抢。”
崔桃瞄一眼门外衙役,对韩琦小声道:“换个方式讲。”
韩琦不解崔桃何意,回向崔桃。
“就说我是你宝贝啊。”崔桃解释道。
韩琦怔了下,当即偏头,用拳头遮掩口鼻,轻咳了一声。
“六郎这样害羞可不行,都有人要抢你宝贝了。”崔桃又逗他一句,引得韩琦接连咳嗽了两声,其靠近耳垂脸颊微可见有些泛红了。
韩琦喝茶镇定下来后,跟崔桃客观分析了张素素和王判官情况。
王判官在任为官,一直平平无奇,没有突出的政绩,其考绩上不去,自然就只能原地蹲着,难以挪动。而他从到开封府上任以来,因崔桃辅佐,屡破奇案,短短几个月内就累积了足可以升迁政绩。一直急于想要升迁王判官,瞧着他们这头的情况,自然是会眼热的。
“王判官欲把你挖到他那头去,助他查案破案,令他也能跟我一样,能够快速累积政绩,来比较容易升迁。张素素因与王判官结了情愫,想助王判官一臂之力,故以寻你拜师名,开始挑唆你和我之间的矛盾,不行就毁我们二人的名声,总之就是想尽任何办法,令我们互相避讳而不得不分开,如此就能促你到王判官麾下效力了。”
崔桃托着下巴,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韩琦粉色马上就要褪尽耳朵,声音慵懒地感慨道:“人心险恶啊,居然有人这么算计你宝贝。”
韩琦笑一声,眼睛却没崔桃,瞅着自己手里茶碗,已经喝见底了,没倒上。
崔桃见韩琦的耳朵又开始粉了,满意地撇嘴笑起来,接着就把宋氏找他事儿跟韩琦讲了。
韩琦脸色顿然冷峻,“她可冒犯了你?说了什么难听之言?”
崔桃摇头,“放心吧,没人欺负得了你宝贝。”
韩琦怔住,不禁度失笑,大概是被崔桃调戏了好几遍缘故,会儿没之前那么害羞了,反而能质问崔桃一句:“过不去了是不是?”
“嗯,你若不叫一声听听,肯定过不去。”崔桃唏嘘道。
“那不叫了。”韩琦立刻道。
崔桃乍听,本以为韩琦是因为害羞而拒绝,随后见他瞧自己眼神别有意味,才恍然反应过来,厮居然是想继续享受被她调戏的感觉,所以才说不叫。
本来调戏了半晌,沾沾自喜,颇有就感崔桃,因为韩琦这一下子,恍然觉得自己才是被调戏的那个了。
就跟你乐滋滋地去揩油,结果折腾一圈之后,发现反而是自己被揩走了厚厚一层油。那这有喜悦可言?生!
崔桃啪地拍桌起身,表示不要跟韩琦混了,“我决定找王判官去!”
“王判官找不到了。”
因崔桃最后那句声音比较大,院内人都能听见。韩综正要来回禀,闻言后就顺势回答了一声,随即就快步走进屋。
“人不在家?”崔桃惊讶问。
“不在,可能会去的地方我都已经派人去找了,目前没有消息。”韩综道。
“王四娘和萍儿说,王判官和张素素去首饰铺的时候坐着马车,那马车可找到了?”崔桃继续问。
韩综摇头,“想来应该是坐着马车逃走了,王钊和李远他们已经去各城门处问询了,不排除他可能已经离开了汴京。”
“此案蹊跷,王判官目前只是嫌犯,尚未定罪为凶手,追捕之时要拿捏好分寸。”韩琦嘱咐道。
韩综应承。
王钊随后赶来禀告:“差不多在半个时辰前,南薰门守卫有见到一辆类似王判官马车出城了。”
“从枣子巷乘车至南薰门,大概需要一炷香时间,我们发现尸体到现在还不足半个时辰。从时间上推算,刚好符合在巷子里行凶之后,立刻畏罪潜逃情况。”崔桃分析道。
大家一时间静默,都知道王判官嫌疑巨大。堂堂开封府判官,真能去做当街杀人的事儿么?而且是割喉等血溅三尺的杀人方式。
正如韩判官所言,案子起来怎么那么蹊跷呢?
“真想不到,张素素居然会跟王判官——”
王钊感慨的话没说完,院外就传来张稳婆哭声,求着要见韩琦和崔桃。
韩琦允了人进来。
张稳婆当即就跪地哭起来,直叹张素素死得惨,她怎么都没料到自己验尸这么多年,居然能在尸房看到自家亲戚尸身,是那般血淋淋。
张稳婆万般后悔地抽打自己一嘴巴,感慨自己没有听崔桃话,好生管着张素素,才令她落得了今天这般凄惨的结果。
“真想不到王判官竟不是个好东西!”张稳婆几度哽咽,“我可怜侄女啊,自小就爹娘去的早,好容易熬到了亭亭玉立年纪,遭了横死!我以后死了到下面去,可怎么跟我娘家兄弟交代啊!”
显然,张稳婆在今日之前,便早就知道了张素素和王判官之间的关系。崔桃让张稳婆知道多少,都如实交代。
“从我带着素素跟着王判官做事开始,俩人就悄悄暗生了情愫。素素孩子从小太苦了,便不想过苦日子,自发现王判官对她有意之后,便想着能嫁给王判官为妻。可王判官却因她的身份迟迟不给答复,素素心里清楚个,也清楚王判官急着想升迁,觊觎推官空缺许久。她便要搏一把,跟王判官谈好了条件,若她能帮他坐上推官职位,王判官就不论出身娶她为妻,当时王判官发了毒誓。”
张稳婆随即解释,她能了解到这些情况,全要感谢崔桃给她了提醒。她特意暗中观察张素素,才注意到了张素素和王判官之间的异常。
张稳婆追问张素素,张素素便和张稳婆讲了她的想法。张稳婆却也无可奈何,毕竟是亲内侄女,孤苦无依,如今她的清白都给了王判官,除了选择嫁他能如何?她便只能纵着张素素,由着她任性了。
张稳婆接着跟崔桃磕头道歉,道歉她没能遵循之前给崔桃承诺,“说好了她有异状,我便会禀告给崔娘子,我却因为私心,也是不想丑事外扬,便把事儿给瞒下了。前些日子王判官已经答应了会娶素素,我正为她高兴,苦日子总算熬出头了。谁知竟能出了人命啊!肯定是他不想娶素素,便在情急之下,把素素给杀了!”
“照理说事儿没按照之前约定办,王判官怎么就突然改了主意,肯娶她为妻了?”崔桃让张稳婆好好把块解释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