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追雨瞟一眼韩琦,笑容灿烂,一个侧翻身欲绕到殿前指挥使的身后出手,不想这时候同时有两侍卫上前围攻上来。应付身后之时,被殿前指挥使从前头一刀刺中右肩。
右手的刀便拿不住了,莫追雨飞快换成左手,便是腹背受敌,也不惧,依然招招致命砍殿前指挥使。
为了留莫追雨活口,殿前指挥使步步退让。忽然,莫追雨转头瞥赵祯所,一个纵身要朝冲去。殿前指挥使见状,不再留情,一刀刺入莫追雨的腹中。
莫追雨吐了口血,便倒地上。
殿前指挥使忙查看情况,质问主人是谁。莫追雨谁不看,兀自闭上了眼,咧着流血的嘴笑了一声,没多久就咽气了。
赵宗清默然扫一眼死地上的莫追雨,面容没有一丝丝多余的表情。丢了手里带血的匕首,转而去切询问赵祯是否受惊。
绝大多数反贼佯装成百姓,卡外等到信号后,就准备冲破卡进行大围攻。
却没想到四周早有埋伏,墙头和屋顶上全是弓箭手,更有大批的兵马将们团团围住。又听说贼首已经伏法,们更没么反抗的气势,纷纷缴械投降。其实围剿这人的时候,林尚书没死,不过是喊话恫吓这人。
范仲淹随后带着军巡铺的人赶到,进了殿内,见皇帝和诸位大臣完好无损,又见侍卫正处理地上死尸,其中有一具正是林尚书,觉得意料之中却又难免惊讶。
“果然是!”范仲淹眼中透露着许不理解,但见韩琦过来,是不禁叹了声,“幸而有你运筹帷幄,不然今日之事无法想象,那——”
范仲淹本想问那个幕后者可抓到没有,转眼见赵宗清正站皇帝跟前赔罪,便忍住不问了。
“才刚之言,臣不过是为了转移林尚书的注意,并非出自肺腑。”赵宗清顺便表忠心,为君赴汤蹈火所不辞。
赵祯一边打量着赵宗清,一边心中思量颇多。
“近来宋御史与林尚书来往甚密,恐怕也有份儿参与。”赵宗清指宋御史。
宋御史怔了怔,配合地哭着跟赵祯赔罪。
“臣冤枉,臣没有,臣真不知道林尚书竟然会谋反!臣只是跟林尚书私下里吃了几顿饭,受了点小恩惠,答应帮朝堂上说点好话而已。”宋御史伏地委屈巴巴地痛哭。
赵祯揉了揉阳穴,命闲杂人等先退下,再令殿前司指挥使先去审问那刺客,又留下韩琦、范仲淹、宋御史和吕夷简。
赵宗清依旧面色没有异状,行了礼便告退了
“臣冤枉啊——”宋御史哭唧唧地又大喊一声。
“哭得假,早被人识破了。”韩琦睨宋御史一眼。
宋御史哭声戛然而止,红着眼一脸不信看韩琦,“真的么?”
快看看,眼睛红了,怎么能不像呢?
范仲淹捋着胡子道:“连我这个刚来的,瞧出来了。”
宋御史服气了,忙给赵祯磕头赔罪,“臣无能,臣装得不像,请官家责罚!”
赵祯:“行了,你有功,起来吧。”
“万幸之前没被林尚书识破,不然这会儿只怕早没了命。”宋御史突然有几分后怕起来,然后趁机对韩琦道,“本来想请崔七娘亲自教臣几招,韩推官却再三推拒,不肯帮忙。大家同为君效力,怎能如小气?”
“别当我不知。”韩琦沉着脸冷冷吐话。
“何意?”宋御史嘴上这么说,却用袖子轻轻擦了下头上的虚汗。
崔逃奉命进宫查虞县君自尽案时,宋御史被崔桃驳得体无完肤,便那时候开始服气和崇拜上崔桃了。但对崔桃的崇拜跟男女情爱无,纯粹是才能力方面的欣赏。当然,如果崔七娘没有婚约,而有可能跟崔七娘结亲的话,也是不会拒绝这样的好机会。
宋御史不小心与韩琦对视之后,更虚了,尴尬地咳嗽两声。随后忽然过味儿来,诧异地韩琦求证。
“原来你早就知道我敬佩崔七娘,才利用我接近林尚书是不是?”
“之所以选宋御史,是见宋御史有一颗赤诚忠君之心,莫非有错?”韩琦一声反问,令宋御史连连摆手表示没错,绝对有一颗赤诚忠君之心。
赵祯笑一声,令宋御史赶紧闭嘴。
转而沉下脸来,略犹疑地问韩琦可确定林尚书背后的人是赵宗清。刚才赵祯也观察了赵宗清的表,无懈可击,看起来不仅跟谋反不沾边,反倒很忠心护君。
“倘若真是,耗费人力物力筹谋这么久,难道只为我跟前刺林尚书那么一刀表忠心?”
赵祯有怀疑韩琦对赵宗清的判断有误。抛去这件事身上嫌疑,赵祯其实挺喜欢赵宗清,后更甚。如今当着众大臣的面舍命护君,就更不好以一个随便的理由处置了。
“才刚该是察觉到了异样,才做出那番举动。”
韩琦语气肯定地告诉赵祯,赵宗清就是幕后之人,可以就将缉拿。
“当然,若官家想看一会儿戏,倒是可以再留片刻自由。”
赵祯愣住:“有戏?”
韩琦点头。
“那要看的,”赵祯叹道,“我来爱看戏,不愁戏多。”
“就是,上元节热闹点才好玩。”宋御史笑着应和一声,便被赵祯冷冷瞪一眼。
宋御史马上意识到自失言了,这‘热闹’可是谋反,皇帝肯定不喜欢。
“臣的意思是说看反贼死的热闹。”宋御史连忙补救解释。
赵祯:“你再不闭嘴,就是死了。”这御史说话便没一个好听!
“这次这么大的事莫家兄弟必然是一起行动。”韩琦命王钊等人去追查莫追风的下落。
崔桃乘船赶到这里的时候,局面已经被完全控制住了。李才带着陈一殿外候命,见到崔桃,非常开心地迎过来打招呼,喊着师父大安。
“‘死’了这么久,终于活过来了。”崔桃笑着打量李才一番,叹胖了。
“这总躲屋子里吃吃喝喝,日子过得滋润了,自然容易胖。”李才嘿嘿笑道。
陈一紧随其后崔桃行礼。
这次反贼聚集京城的基本情况和动,大部分由陈一提供。当初陈一押解汴京的半路上被劫持,其实就是一出戏。陈一泉州受审之初,的确誓死不从。但崔桃判断不错,是个心思活络的商人,比起其死士,更容易领悟。
当得知自只是《阙影书》教导下的一颗棋子,心中动摇后,越思量越想,便越恍然大悟、懊恼怨恨。最终同意了韩琦和崔桃的提议,老实招供,并返天机阁当开封府的眼线,将功赎罪的同时,也曾经无情利用和控制的人实施报复。
陈一利用苏州培养的一点势力,前往汴京的半路上安排了一场劫持戏码。李才当时负责押送陈一,为表逼真,就‘牺牲’了一下。
“当下有事,不知你肯不肯帮?”
陈一恭敬地对崔桃道:“崔娘子折煞小人了,有用得上小人的地方,便是小人的荣幸。”
“如今被缉拿的这反贼中,大部分来自女真族。听说你常年经商,也跟女真族打交道,可会女真话?”
陈一应承。
“我想知道们的首领是谁,能说服女真族出人出力,没有足够的身份和实力肯定不行,其首领的证供说不定能直接指那个人。”
不管杀多少个林尚书灭口,赵宗清也摘不干净自了。
崔桃停顿了一下后,对陈一道:“有天机阁的余孽,其中有几个管事可能知情一事。但们是死士,你是过来人,我想由你来劝们招供可能更容易说服。”
陈一领命,请崔桃放心,定会竭尽全力。
崔桃赵祯禀她负责部分的情况:“们金明池对岸先引起骚乱的目的有二:一占地方,替换那留守侍卫,方便们悄悄乘船偷袭对岸。二制造一个由头,可出师有,派大量人马来这里支援。”
当时崔桃揣度到这刺客的目的之后,就直接把岸边留下的的侍卫撤走了,等着们进行下一步。
“这人不仅用假杀人的招数吓唬百姓,人群密集处放鞭炮恫吓,小招数用得很妙。”
“划船直行至对岸,快过岸边绕路走,刚好利用时间差,这也是们的聪明之处。”韩琦接着崔桃的话解释,“真禁军来报信之前,们先控制住了副指挥使。等卡那边被正经报过信之后,再来‘援军’,加之副指挥使的命令,便不易引起怀疑了。”
另外有一批游水过来的反贼,若这个计划失败,便有这后备人马继续完成。
“这谋划倒缜密。”吕夷简叹毕,忽然想起韩琦说的有戏看,忙问是么戏。
“快了。”韩琦望窗外,“官家该启程宫了,百姓们也到放天灯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