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霄沉默了一下：“这就是另一重考虑了。”
“何解？”
“其实……”云霄示意了一下天穹，“你有没有发现，其实天道是不如以前了。”
孔宣的表情慢慢僵硬了下来，凝眸按着云霄：“你认真的？”
“这不是我认不认真的问题。”云霄道，“是我这么提了，你也没有找到足以反驳我的证据，我对天道如此不敬，它也没有降雷劈我，已经证实了大半我的猜想。而你我若是去一趟不死火山，若是成功见到了元凤前辈，那这个揣测便真正坐了实，而坐实之后，我们就会有更多的闪转腾挪的空间。”
说到这，云霄顿了顿：“你已解开了准提的烙印，天下逍遥尽可去得，但我仍然不痛快不自由，有没有那个和天庭周旋的空间对我来说仍然很重要，你明白么？”
其时月上中天，此时两心相知，孔宣心里触动，伸手去握住云霄柔荑：“我明白。”
不说我的自由是来自于你截教的倾力相助，投桃报李我也该帮你，就说你我如今的关系，我也不可能放任不管。
“也罢。”孔宣长长叹气，“何时动身？”
“我寻个机会去凡间查看新生儿。”云霄笑道，“半个月后吧，我去前殿看看哪个地方我有日子没去了，随便挑个地方查看一番便是。”
“这话说的。”孔宣忍俊不禁，“你好歹也算天庭正神，管所有凡人生育的，我怎么就看你一天天的都不干正事。”
云霄好笑摇头：“这有什么正事可干，照章办事不就好了，阴阳交合有生机孕育后便自然有新生命，若是每个生命都需我批准，这不是逼着凡人向我行贿么，给我香火多的多得两个聪明孩子，压根不拜我的孤独终老，
那我成什么了。”
“这……”孔宣露出个思索的表情，“说来我是一直不明白的，你们天庭神仙都做什么啊？说来不怕你气恼，我自己其实没觉得封神前后有什么变化……”
云霄叹了口气：“就是没什么变化啊，无非是天庭终于有足够战力想打谁就打谁了，昊天之流耍天帝威风也终于有人搭理了而已，至于什么风霜雨雪，按布周天，人间生育，财产福缘……没有封神之前，难道人间就没有风霜雨雪了？难道天穹上就不是星斗满天了？再不然在我正位感应随世仙姑之前他们都不生孩子？”
没有这个道理→_→
“事实上，天庭诸多正神，无非就是在天道运转得不那么合心意的时候干预下一两手罢了。”云霄道，“但是其实即便不干预，又如何呢？”
孔宣“唔”了一声：“我感觉你这句话有点意思，细细说一下？”
“其实也是我做了正神观天地运转之后的一点感悟。”云霄笑，“你要听那我就随便说说。”
——盘古大神创造了一个很完满的世界，自然而然有各种循环，什么蒸汽成云，云落成雨，露结为霜，什么周天星斗运转自有逻辑，日月朝升夕落也是常规，什么阴阳和合就有新生，新生自然有生老病死，死后真灵化归天地，之后再聚合成新的真灵……在有“神”这个设定之前，天地自己和自己玩就挺好的。
后来帝俊太一立天庭，说的是代天道管理天地，但其实对天地也就是在运转得有点失衡的地方掺和上一手两手，像什么有些地方太久没下雨了就稍微给人家下一点，什么地方突然死了好多生灵啊一时之间周转不过来了就去给他们埋一埋，哪里的生机缺少了没法子阴阳和合就去给人家调一调。
这对于生灵来说有积极意义——政府的大手在市场经济调解不了的地方拨弄一下，于是至少极端气候没那么多了，地区性的大灭绝得了一定的缓解，大地上欣欣向荣，每个种族都在良好发展，巫族妖族鼎盛的时候每个部族都有好几十个甚至上百个大罗金仙，如果把洪荒看做一个要发展的国家，其实没什么不妥的。
可问题就是洪荒不是一个国家而是一个世界——国
家发展没什么不好，但作为承载能力其实有限的世界，如果按着大道的规则发展，天道所有生灵都发展得很好，结果就是天地承受不住。
就像巫族妖族盛极的时候，大罗满地走，金仙不如狗，完了大罗和金仙都不死，眼看着这个世界越来越拥挤越来越难受，天道看着这样觉得不行啊，就有了巫妖量劫。
其实从这个角度说，量劫也是某种必然。
“但……”云霄说到这里，虽然心知天道应该是被削弱了听不到，但还是谨慎地加固了一下阵法，“其实……我自己感觉，之所以会有量劫，其实是因为这片天地缺少了一点什么，或者说被强行更改了一点什么，所以才有，才必须有，否则天地会趋于崩溃的东西。”
孔宣犹疑道：“那你觉得，是少了什么？”
云霄沉吟了好半天，低声道：“死。”
“死？”孔宣皱眉。
“对。”从孔宣牵着的手感受到云霄手上的细汗，都知道她在说这话的时候也挺心虚，而她身上的道韵在微微颤抖，似乎就此也在悟道的边缘，“生灵有生便应有死，这才是一个完美的循环，这才是一个世界长久存在并且正常运转的道理，长生应该是特例中的特例，大能中的大能方有的特权。”
云霄闭上眼睛，轻声道：“打一个你不太喜欢的比方，其实哪怕是强如元凤前辈，应该都是还没有摘得长生道果的。”
“为何？”
“因为凤凰最有名的是涅槃天赋，而不是什么战斗之能。”云霄道，“而所谓凤凰涅槃，不过是死中求活，在火焰之中轮回，自己成就另一种意义的长生，但是这片天地之内，随随便便一个金仙便能长生不死，都不会死了，求什么活，这个神通难道不是很鸡肋？凭什么成为凤凰最有名的神通？”
所以从道理上讲，其实元凤成名的年岁，应当“长生”对于生灵来说还是一个很难以达到的东西，所以凤凰涅槃才成为一个哪怕是到现在都赫赫有名的神通出来。
“说到底。”云霄叹道，“还是咱们这个世界长生来得太容易了，让我觉得不真实……也不合理，从这个逻辑说，上古时候和现在比一定是有什么被篡改了，大部分记录被
删除了，但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总有点类似于凤凰涅槃之类的蛛丝马迹，细细想起来总是逻辑不通。”
说来，云霄是在和孔宣分享自己成神之后的心得，孔宣尚听得将信将疑，但在云霄和孔宣都不知道的角落，一团组成很是复杂的云雾呜呜呜地激动着，从云里面化了个手出来指着云霄的方向叽里咕噜个不停。
然后，它身边那个上身赤膊下身裹个战甲的同志就在一边安抚它，嘴里是同款的叽里咕噜。
对，就是大道和盘古。
然后翻译一下的话就是……
大道大声哔哔：“这个女人！我想要她！现在就安排！你快去！她这样子做什么感应随世仙姑我这儿有一堆事情要她做！！！”
盘古小声规劝：“您冷静……那个通天安排着呢，说好了通天解决不了我再去的……您也别着急啊她神魂不完整，应该就是通天说的那个封神榜抠神魂的事情……”
大道开始撒泼：“我不管！神魂不完整我给她补一个就是！这天道是什么混蛋啊这种人宁愿废了都不愿意给我？！这小算盘太过分了吧！”
盘古满头黑线：“神魂可以补，但是我看她执念还是蛮深的，您也为她想想，要是她不能靠着自己解决掉那个封神榜的话万一想不开执念去不掉也没有将来啊……听话啊，我保证她没事……”
“你说的你立字据！”
“立字据立字据……”
“你给她暗示一下让她不要用那个鸿蒙紫气成圣了！我要用她！万一那鸿蒙紫气还有点什么暗手把她毁了我可不干！”
“好好好您放心……”
“还有你实在不行就现个身让她不要慌不要委屈，我挺她！”
“没问题没问题。”
╮(╯▽╰)╭
嗯，大道也是要用宠的。
作者有话要说：盘古爸爸：……心累.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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