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禾眼神躲闪,白嫩嫩的耳朵尖也是红的,长长卷卷的睫毛像两把小刷子,不安地刷来刷去。
“我不是故意的,是它一扯就松了”
恩禾越说越没底气,十分认真地点点头:“真的。”
宋越川黑黢黢的眼盯了她几秒,终于气笑:“苏恩禾,你故意的吧?”
他这一笑阴沉沉的,冷冷地勾着嘴角,杀伤力实在太强。
恩禾心虚地看他一眼,这家伙心里似乎已经认定,她就是个年纪轻轻,想对他图谋不轨的女流氓。
还没等她继续补救,恩禾就被宋越川拎着衣领,一点也不怜香惜玉地从卧室里丢出去。
面前的门“砰”的一声响关上,带起一阵风,吹乱恩禾额前的碎发。
她好心送水果过来,就这样被人扫地出门,恩禾气得跺脚,对着门不服气的嘀咕:“看都看了,反正也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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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恩禾便去了医院见习。
第一次临床观摩之后,恩禾终于见到传言中那个不近女色,被称作附属医院的高岭之花。
白瑜安是恩禾这一组的指导医生,大家来这的第一天,就听说了不少关于他的八卦,譬如某某女病人切菜不小心切到手,都要来找他包扎,还有某某女星曾经给他送过情书,等等。
今天开晨会,恩禾终于见到这位传奇人物。
白瑜安刚从门诊部过来,接下来还有两台手术,于是他长话短说。
“你们目前大一,我对你们的要求只有一个。”
“穿上这件白大褂,就要对自己的病人负责。”
白瑜安的语速不紧不慢,声音干净明朗,如若忽视他身上这件白大褂,倒挺像古代大户人家温润如玉的少爷。
原来那些传言一点也不夸张。
恩禾脑子里又忍不住浮现出宋越川的脸。
那人的五官偏冷硬,下颚线条干净利落,折角分明,即使是真少爷,也难除一身戾气,看着顶多像个有文化的土匪头子。
一想到这个比喻,恩禾难得走神,抿唇偷笑。
晨会结束,果然一大堆同学秒变白医生的迷弟迷妹,或许不仅仅是因为他长得帅,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的医术,年纪轻轻,就成了外科的主刀医生。
傍晚见习结束,医院接到紧急通知,溪山区的一家小吃店发生燃气爆炸,事发地点属于联排商铺,周围的其他店铺也受到爆炸波及,伤亡人数目前还没有统计。
接到120急救电话的第一时间,医院便派出去几辆救护车。
这是一群学生在医院见习的第五天,大家第一次遇到这样的突发状况。
由于事发突然,有一部分同学申请留下来主动帮忙。
恩禾也没走,这个时候她想出一份力。
新闻的传播非常迅速,接到120急救电话没多久,溪山区爆炸事件就已经慢慢爬上了热搜。
事故发生后,公安,消防,卫生等多个部门都展开了救援,受关注度很高。
恩禾忙了一整天,终于打开微博看了一眼。
热搜排行榜上,稳居第一的居然是某个知名企业董事长宣布的联姻消息,而爆炸事件却还艰难地挂在热搜尾巴上,慢慢往上爬。
恩禾没有过多关注第一,而是飞快划到末尾,关注爆炸事件的最新进展。
20分钟后,救护车的警笛声越来越近,所有的医护人员早就等在出口,随时接伤势严重的患者赶往抢救室。
恩禾跟小组的同学一块赶过去,在场的医护人员迅速将患者从救护车上抬下来。
慌乱的人潮中,恩禾看到担架上鲜血模糊的脸,有的人送来时,衣物破损严重,肢体已经残缺,空气里充斥着让人心惊的血腥味。
来帮忙的学生不少,有些胆子小的女生,被担架上一张烧伤的脸吓得哆嗦。
恩禾也害怕,但现在不是退缩的时候,她忙冲过去,帮几名护士一块将推床上的患者送去抢救室。
推床上的人瘦瘦小小的一只,浑身上下焦黑,脏污的血迹覆盖,身上的衣服也残缺不全,因为伤势严重,此时痛苦地蜷缩成一团,只剩虚弱的呼吸声。
察觉到推床上的是个小孩时,恩禾鼻子一酸,眼泪忽然间夺眶而出。
小孩的半边脸应是被重物砸到,此时满是污血,脸部轮廓已经严重变形,恩禾仅能从她扎着的小辫子判断出,是个小女生。
同行的几个医护人员早就经历过大风大浪,即使悲怮同情,也没有表现在脸上。
恩禾推着车,掌心布满潮湿的冷汗,眼眶酸酸胀胀,很没出息地吸了吸鼻子。
推着小孩进手术室的那一刻,恩禾的手上一热。
她低头,看到一只瘦骨嶙绚,脏污布满伤痕的小手,动作迟缓地覆上她的手背。
推床上的女孩不知何时已经睁开眼睛,那双圆澄的眸子布满浑浊,眼眶通红。
女孩神色痛苦,艰难地张了张嘴,似乎要说什么,恩禾连忙俯下身,凑到她唇畔。
她听到女孩微弱的声音。
“姐姐,我想活着”
恩禾微怔,无形中像是有一把重锤,沉沉地敲在她心脏。
她努力扬起唇角对女孩微笑,很温柔很温柔地对她说:“这里的每一个医生都超厉害。”
恩禾克制着情绪,不让自己哭出声,她动作很轻地蹭掉女孩眉眼间的污血,坚定道:“姐姐保证,你一定会活下去。”
当晚送到医院的伤患很多,血库不足,急需a型血和b型血。
带教老师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自发组织还没走的学生一起去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