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什么——？
中原中也结结实实的愣住了，太宰治在一周前莫名的举动一幕幕的在眼前回放,恍如隔世。
-“中也不好奇为什么我会忽然变卦吗？”
乌发卷曲的男人嬉笑轻浮的说出这一句话,转眼命令他去给传闻中的“珍妮小姐”买钻石。
当他按照命令将钻石买回来了，首领却罕见的发了怒,淡色瞳孔里的阴鸷实在叫人心悸。
-“中也真是一只听话的小狗啊，我让你去买钻石送给女人，你就真的去买了。”
先是愤怒找茬，
再是激怒他反击，
最后达到目的寻找到由头，不让他参加珍妮小姐的生日宴会。
…………
在珍妮小姐被杀死以后，港黑码头被不知名对手袭击,穿着厚重黑风衣的男人比他更加冷静，漂亮的眉眼像是含着冰霜，冷漠得不近人情。
-“被中也发现了啊,本来还挺喜欢看中也得意后如置冰窖的难堪神色呢。那我就直说了——中也不能参与这次的事件。”
从头至尾不让他和传说中的珍妮小姐有所接触,更不准备告诉他：欧洲黑手党一族的千金小姐看上的人是他——
中原中也。
只是没有想到，最后告诉他真相的竟然是珍妮小姐的部下。
借着这一斑可见全豹：他也不怀疑之前欧洲黑手党选择不平等谈判,是因为太宰治拒绝了对方的要求的故意刁难。太宰治知道这是对方的刻意刁难，所以明知道谈判不可能达成，干脆全部杀了以儆效尤。
一切看起来并不合理的地方在知道由头以后所有的线索全部连在了一起。
中原中也头疼的捏了捏额角,几乎能够想象到珍妮小姐邀请太宰治去生日宴的时候,珍妮小姐准备的陷阱是怎样的危险：混蛋首领背着他隐瞒了这么多事情！
这个时刻，中原中也竟然不知道此刻应该去大骂他一顿好，还是痛揍一遍混蛋首领更好。莫名其妙的成为了背锅侠并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情。
“看来你家首领将你隐瞒的狠彻底啊。”
夜斗纯属于看热闹不嫌事大那一挂,在被一群妖包围着的情况下，还有闲心揶揄中也：“对于你家霸总的独占欲和腹黑，有没有想对这些……嗯，姑且可能也许还算是受害者的怪物们发表一下感言？”
你当这是获奖感言吗。
中原中也瞥了眼嬉笑的夜斗，将这句话如数转达了过去。
“哎呀，我这不是好奇嘛。早就说过你和首领不清不楚，你还不承认~”
所以说他们到底哪里——
-难道中也就不好奇，我为什么会改变主意吗？
-可以。那得是和中也一样漂亮才行。
-这次任务你不可以参与。
-我是alpha，当然要上alpha。
中原中也想到这里顿了顿，嗤笑，那家伙故意说这句话不过是为了嘲讽他罢了，如果真的当真了才达到了他的目的。“没什么好承认的，我跟那家伙根本就不是你的关系。”
“中也你是害羞了？”
所以你到底哪儿看出他害羞了？
中原中也面无表情的看他一眼，余光扫向虎视眈眈的生物们，对于它们趁着在他们谈话间逐渐的缩小了包围圈的举动没有丝毫的畏惧。“有时间闲聊不如先处理它们，不知名的神明夜斗？”
不知名的神明。
夜斗单薄的身形一震，蓬松乌黑的发育黑色条纹的和服相得益彰，瞳孔中一点漆黑的同仁泄露出与外表天真烂漫不相符合的冷酷，静静的回眸，仿佛不认识中也一般带着森然的打量。
那群蠢蠢欲动的妖怪们没有给他们再闲聊的时间，大放阙词。
“既然已经来了，那就不要回去了……是你把我们害成这样，那就死在这里吧！”
妖怪们早就垂涎夜斗和中原中也的肉*体，话音刚落便全部扑了过来。光是半人半妖的生物就近百，还不论大大小小的妖怪，整体全部扑了过来直接达到了铺天盖地的效果。
将中原中也和夜斗在一瞬间遮了个干干净净！
“你们是绝对逃不了了！”
“留下来吧，成为我们的一部分，坠落于黑暗中！”
“中原中也，这些都是你欠我们的，我们变成这样都是你害的！”
妖怪们杂乱的声响带着鬼魅空洞的自言自语，仿佛是恶魔的呢喃。他们企图以多敌寡在数量上取胜。却在自得意满以后发现——
人呢？！
正在一群妖怪诧异的时候，一道懒洋洋的嘲讽从头顶上方飘了过来。
“这句说法真是让我想要笑出声了，什么叫别人把你们害成了半人半妖的模样——成为妖怪除非被别人蛊惑自己坠入黑暗才能成为妖怪。你们变成这样都是自己动了恶念吧？”
一众刚才还洋洋得意认为胜券在握的半人半妖顿时恼羞成怒，霍然抬起头发现本应该被他们扑倒成为囊中之物的中原中也、夜斗竟然悬浮在身上。
两个人还维持着中也被夜斗拽住袖摆的姿态。
“你胡说！！这些都是因为中原中也害的！都是他！”
原来变成妖怪也是需要一些特定条件？中原中也耳边听着非人非妖的生物仿佛被踩到了痛脚的怒吼，一面转过头，看向夜斗。
“当然不是因为他。”夜斗一向玩世不恭的脸上首次出现厌恶：“变成妖只因为你们自己内心的阴暗让你们跨过线，被妖怪蛊惑。”
“不是……不是……”
夜斗的猫瞳在夜空冰冷且犀利，不给气势弱下来的妖怪反驳的机会，“你们更应该向可怜的，变成了妖怪的珍妮小姐问问。死了为什么要变成妖怪，为什么还要让生前忠心耿耿追随着她的部下，也被阴暗的情绪感染成了半人半妖的怪物！”
宽大的袖袍在夜空里凌乱飞舞，不时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臂，那张从中也认识后就玩世不恭的脸，在此刻冷酷且绝情，言辞犀利得让一众非人非妖的生物再也没有先前恶毒的愉快，痛苦的抱着自己的耳朵惊叫起来。
“珍妮小姐……珍妮小姐！”
被染了奇异色泽的手臂朝着前方未知名的方向伸展开，神色绝望而痛苦，眼角似乎还有着透明的液体。
夜斗身上散发的冰冷和盛气凌人，宛若是一个没有感情的生物，居高临下的看着非人非妖的生物颓然跪倒在地上，痛苦呼喊的声音。冷冰冰的猫瞳薄凉冷酷，不知道想起了什么。
中原中也转过头，他没有去探知别人私事的兴趣。随即驱动起身上未知的力量，此刻身上爆发出璀璨的白光，纤细骨感的指尖溢出的白色光束宛若一把利刃一般！
他飞身而起，在空中划过。白色盛芒在空中划出几道凌乱的线条，将眼前凝聚在一起的杂碎们全部腰斩！
-“砰！”
妖怪们痛苦的□□仿佛还在耳边，时间只滞留了一秒钟，下一刻化为黑色的尘埃消失在空气中。只有透明的液体还在不断的、不断的从空中落下，将黑云下的夜染得湿润且粘稠。
再也看不见先前堕落成妖的生物痛苦而凄厉的哀嚎。
中原中也即便是第二次使用依然有些惊奇的张合了几下指头，才收回溢出指尖的白光，冰蓝的眼眸看向从见到非人非妖的生物后明显变得奇怪的夜斗。
他不太想知道夜斗过去发生了什么，不过从他的表情上来看，倒也不难猜出过去应该是有身边的朋友被跨出线，堕落成了妖这种生物。
但是——
中原中也看了眼浑身都散发出冷酷和生人勿进的气息的夜斗，喊了一声：
“夜斗。”
夜斗被叫了名字，冰冷的猫眸中闪过短暂的茫然，转眸看向凌空而立的漂亮青年，小小的眨了眨眼睛：“啊？”
“啊什么。”中原中也控制着重力稳稳的落下，一小股气流将黑色的西装长裤鼓动起来，露出纤细微凸的脚踝。“来这里可不是让你发呆的。”
夜斗一脸问号，有些没反应过来：“什么啊？妖怪不是都解决了嘛。”
平时做炸毛小野猫、妖艳*货的时候怎么就没看到你这么傻乎乎的一面。
“没有说完的问题现在也该找个地方好好的聊一下了。”中原中也回道：“你还想在上面发呆到什么时候？”
夜斗懵逼的眨了眨眼睛，低垂着一双蓝莹莹的猫瞳看了看悬浮在空中的自己，再看看已经踩在地上面无表情微微仰着下颌看自己的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是在——
夜斗徒然反应过来，“咻”地一声从高空极速落下，脚上蹬着的木屐稳稳的踩在了地上，笑嘻嘻的朝着中也凑了过去：“金主这是在关心我吗？”
关心他沉溺在已经变成妖怪的朋友的过去，所以转移话题吗？中原中也。
“听不懂你在胡说什么。”中原中也面无表情的转过头，“答应告诉我事情真相的是你吧。要言而无信吗？无名神。”
明明是你在转移话题好吧。
原来冷库残忍的港黑高层干部，私底下的性格竟然这么温柔吗？
夜斗撇了撇嘴角，忽而想起中原中也说过的话。
-你自己说的都忘记了？如果我们再次见面还能记得你，你就告诉我所有的一切。
-夜斗，我可是时刻记得你啊。
夜斗心中压抑紧绷的思绪一松，踩着木屐笑盈盈的凑到了中原中也的身边：“让我全盘托出，金主是不是应该对我好一点，宠我一点呢？人家好久没有吃饱饭了，超级可怜的呢~”
“…………”
你平时狡猾得跟泥鳅似的，你还能被饿着？
中原中也瞥了眼适时露出委屈神色的夜斗，那双蓝莹莹的猫瞳湿润且柔软，眼巴巴看着自己。
“饿不死你。”中原中也：“毕竟你还有利用价值。”
这真是意料之中的回答。
“……”夜斗得了便宜完美的展现出什么叫做得寸进尺，一手拽住中也的手臂：“金主你是在傲娇吗？其实你早就看上我了，但是为了吸引我的注意力所以一直对我不咸不淡，就是想要我对你死心塌地对不对！你们这群走霸道总裁路线的小妖精的套路我都看透了！你就是迷恋我！”
你能不能不要想太多？什么见鬼的霸道总裁路线的小妖精套路。
中原中也明白，对于夜斗就像是对待混蛋太宰治一样，你越跟他解释他越来劲，所以对于喜欢炸毛属性的野猫先生，最好的办法就只有——
“放手。”中原中也面无表情：“手汗擦我西装上了。”
“？？？？？？？”
夜斗：这不应该是你的回答啊！你这么善变，是不是想玩弄我的感情？渣男！！！
*****
虽然时间的指针已经到了十点，雨夜里的小巷和商业街总归是格外冷清，但配合着淅淅沥沥的雨声倒也还算有几分情调。
但是——
“我有手汗怎么了？有手汗我也是长相帅气、德才兼备、兢兢业业的好神明！！”
是什么让你有了你长相帅气德才兼备的错觉。
中原中也无视小野猫先生吵吵嚷嚷了一路的嘟嚷，抽回了自己惨遭□□的西装外套，低眸瞥了眼被无比丰富的汗水滋润了的袖口拿到鼻尖嗅了嗅，然后——
面无表情的将西装外套脱下，精准丢进最边上的垃圾桶里。
夜斗霎时间炸毛，猛地亮出渐渐虎牙大有和他拼了的凶狠架势：“中原中也！！！！！你居然敢这么嫌弃我！！”
嫌弃是一开始就嫌弃的。你今天才知道吗。
中原中也捏住夜斗的下巴，将他转向一边，某只浑身炸毛的猫咪被中也突如其来的举动弄懵逼了，呆呆被转着脑袋瓜子看向写着“XX西餐厅”的字样。
“干嘛？”
“吃饭和打架，自己选。”
“？？？？？？？”夜斗：“我在你眼里难道就是这么好哄，这么好打发的小白脸吗？别忘了我还是重要的情报贩子啊！！！”
中原中也略显惊讶，眉梢一挑，便听到某只神明继续道：
“至少要让我吃到饱！我还要打包带走！”
“…………”
真是不能对你有过多的期待。
……………………
一分钟过后，不好哄不好打发的重要情报贩子小媳妇一般跟在了中原中也的身后，一双圆溜溜的猫眸好奇的左看右看，晶晶亮亮的。
“先生，请就坐。”
“嗯。”
中原中也跟随者引路的服务生落座在有着玻璃窗旁边，抬起眼可以看见横滨万家灯火和建筑物，温馨的橘色灯火点亮了薄凉的夜晚，是个不错的位置。
转过头见夜斗落座了依然好奇的探头探脑，中原中也点好足、够、分、量的菜品，冲服务员摆了摆手。
“你下去吧。”
“是。”
服务员拿着菜单走人，夜斗将放在桌上的餐巾垫好，一只拿起一只刀叉，满脸都写好了期待和随时都能准备好为西餐拼杀的觉悟。
“………………”
中原中也开始思考起，带夜斗来西餐厅是不是个错误。
不过既然已经来了也没所谓了。
中原中也将手腕的酒红色袖口翻卷了一圈，露出白皙的肌肤：“夜斗。你是祸津神？”
“哈？”
夜斗先是一愣，捏着刀叉的都不自觉的用了点力道，面上的神色再也没有之前的兴致勃勃，下颚线条紧绷起来。
“你说你是神明派系，”中原中也娓娓道来：“但我称呼你为未知名的神明，你并没有反驳。”
从某种层面上而言，未知名的神明=无名神。
夜斗所在的世界有妖怪横生，夜斗也具有斩杀妖怪的能力，曾经也不止一次说漏嘴“我们是一个派系”这些类似的话。
那么中原中也几乎可以初步推测：
夜斗所在的世界的神明需要斩杀妖怪，但既然妖怪和神明共存，神明的诞生恐怕需要人类的期盼。
神明因为期盼所诞生，期盼的人便成为了信徒。以此类推：神明通过人类而诞生，人类和神明是需要相辅相成。
那么，如果神明没有了信徒便回消失。
所以夜斗来到这个世界不具备有信徒，依然没有没有消失不说，还因为没钱被珍妮小姐那边的人搭救而进入了组织，并且在他提出“解决掉包厢里的人”的时候没有拒绝的反应——
中原中也眸光渐渐转为深色：那个时候，相当于自己对夜斗提出了‘愿望’。
所以神明完成了他的愿望杀了人。
通过以上的讯息，中原中也很容易得出祸津神的结论。
“你一直在观察我、防备我。”夜斗此刻已经冷静了下来，蓝色的猫眼静静地看着慢条斯理显出优雅的中原中也。“所以你没有阻止我的靠近。”
说什么在观察和防备。
他身处于的环境本来就不允许陌生人随意靠近，所以在夜斗和理查德出现的时候稍微留意了一点罢了。
“难道你不是因为我和你是一样的派系而接近我的吗。”中原中也背脊挺得笔直，指正夜斗的说法。“算起来应该是各取所需才对。”
“…………”
“因为有利益所以坐在一起，”中原中也道：“如果我没有利用价值你会接近我？会在伏击的时候出现？”
夜斗抿起唇瓣，刚想要说话。
中原中也不带一丝波澜的冰蓝眼瞳直直的望进那双蓝莹莹的猫眸里，捕捉到他们相似的冷血残酷。
语气笃定。
“你不会。”
夜斗猛然抬起眼睛，眼里布满冰霜和煞气：“你怎么就知道不会？”
“因为。”
中原中也说完这两个字以后，突然有些想笑，事实上也是真的笑了出来，冰蓝的眼睛里有着和夜斗如出一辙的薄凉残酷。
“我们是一样的。”
一样的是杀戮的神明。
一样的纵情在血海里。
一样的不轻易信任人，
薄情冷漠，天生杀戮，正因为如此才会见到相似的自己以后靠近和留心观察。
如果说克莱蒙特卿像极了他无忧无虑、脾气暴躁、嚣张跋扈的15-18岁，夜斗更像是不得不被太宰治推到最高干部后的他。
所以中原中也本能的对克莱蒙特卿更为亲近，更为包容。而夜斗更像是他恶的一面。
中原中也后面的话并没有说完，夜斗却似乎听出来了，怔怔的看着坐在对面斯文且漂亮的中原中也。
有那么一瞬间，
夜斗竟然产生了镜面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