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生日宴？”

浴缸里的水微微颤动,赵斯亦脑海中“轰”的一下炸开，做了一个减法。

樊楚郁说的十六岁,正好是江城十八岁的时候。

又是生日宴。

所以...

就是他十八岁的那场生日宴。

也是自己脱光了在家等他，然后不欢而散的那天。

微不足道的事总是很难被记起,尤其是一些琐碎的日常，埋在记忆中，就像吃饭睡觉一样过去便忘。

直到这一刻，被强硬着提醒的这一刻，赵斯亦才突然想起来一点什么。

好像那个时候，他也接到过电话。

江城生日之前,洛天娱乐,通知他参加表演。

但他拒绝了。

只因为日子刚好是江城的生日,这么重要的一天,他当然不能走,所以压根没考虑。

他在家“自学成才”。

想着给江城一个惊喜。

却没想到,对方先接到了另一个“惊喜”。

赵斯亦心跳的飞快，当初的事情慢慢变得清晰，在脑海中穿连成一条线。

良久，手机里响起一道声音。

“宴会过了，晚上本来要回家,但是我没走，上楼想找人。”

江城：“然后看见了。”

看见了整间豪华套房内的一切，里面的人，正在做的事,还有那种声音，那样的场景，地上的一片狼藉。

赵斯亦没开口问，也不需要问，单单从当初樊楚郁身上的痕迹，他就能想象到是什么样的一副光景。

手机那边的话音停顿了片刻，江城道：“有我的原因。”

“没有的...江城。”

赵斯亦不知道怎么安慰人。

他一想到当初的江城，心气那么高的一个人，满心欢喜的参加自己的生日宴，以为一切都是最尔雅最得体的样子。

却不经意间打开某个房门，看到了那一切。

他不敢去想里面的场景。

也不敢去猜江城看到了谁。

那是他的生日宴，躲不过都是他喊过长辈的人。

赵斯亦突然想起，当时江城回来的时候，好像没换过校服。

走时候的那件校服一直穿在身上，好像没落过床一样。

“不关你的事。”

赵斯亦有些笨拙的安慰他：“江城，都过去了，我...”

江城：“有关系的。”

赵斯亦一顿。

屏幕里的人垂着眼帘，像是在同他倾诉，又像是在喃喃自语。

好像这件事压在心底已经很久。

江城打断他，然后道：“阿亦，还记得我想让你跟我一起考电影学院吗？”

赵斯亦点点头，随即又出声：“嗯。”

“当时你说你找到了公司，以后要走这条路，我其实...不太放心。”

江城的声音很低：“所以回家找人查了一下这间公司。”

赵斯亦心里一紧：“查？”

“嗯。”

江城：“就只是查了一下。”

他真的只是最普通的查，就像他之前找不到赵斯亦的时候一样，选择了用最快的方式解决问题。

问了一个父亲身边经常帮他的人，拿到了一些资料。

十八岁的江城花了一个下午翻完那些晦涩难懂的，其实并没什么用的注册文件。

确认这不是个要骗走他宝贝小男朋友的皮包公司，确实是个正儿八经的娱乐公司。

他看到里面已经有不少影视明星，只不过刚起步开始爱豆行业。樊胜天是个在娱乐圈经验老道的成功商人，于是放下资料，没再多问。

但说者无意，听者有意。

他没想到有人会“投其所好”。

娱乐圈大大小小能唱歌跳舞的人这么多，出现在他生日宴上的却刚好是这一批——他前几天刚刚翻过的公司。

没人不想在这天讨江大公子的欢心，察言观色四个字被发挥的淋漓尽致，目标自然不是这个只有十八岁的少年。

与他无关，却与他相干。

“照顾樊楚郁就是因为这个。”

与其说是照顾，不如说是过不了心里的难挨。

那种明明什么也没做，却在心里拢下一片阴影的煎熬。

江城解释道：“但樊胜天最初给他的甜头很大，他并没选择抽身。视频被解约之后才想清楚，跟樊胜天断了联系，现在也算是步入正轨。”

赵斯亦莫名的想起跨年夜，自己在后台看到樊楚郁和樊胜天在一起。

但江城说的这一切太过震撼，他的脑海中都被当初的缘由占据，并没细想。

赵斯亦张口问：“那你去青一...也是因为，”

“因为你走了，我找不到你。”

江城打断他，眸中的光稀碎而单薄：“阿亦，我怕你回来。”

赵斯亦怔在原地，没说话。

“而且青一确实很适合积累人脉，这个圈子想站稳不容易，樊胜天为了公司发展讨好不少人，送了股份。”

江城顿了一下：“我找他要来了。”

赵斯亦不敢问这个“他”是谁，只是觉得心里揪着发疼。

“现在分家，樊胜天应该是早发现了所赠非人。”

他以为江大少爷要股份是来享福玩乐的，却没想到对方视他如草履，还是块难啃的骨头，很多行业擦边球都打不出手。

屏幕里一片黑，江城平静道：“但有这几年积累已经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