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侵袭,地上好似摊了一池子的水。
雨水顺着伞面滴滴答答落地,男人的西服外套溅着雨点水珠。
江榭今晚找过来,已经是破例。
这不像是他以前会做的事情。
江榭嘲弄地笑起来,感觉自己是上门自取其辱,把脸面、自尊送到宋连枝面前,让她践踏。
“你想说的话都说完了吗”宋连枝不觉得江榭是重新喜欢上她了,只是他不习惯没有了她这个“懂事听话”的妻子,“说完我就回房间休息了,没说完我就继续听着,下次不要骚扰我。”
江榭五官昳丽,线条冷漠,他的手指很用力,青色的血管一根根浮现在皮肤里,他的嗓音里含着不显眼的恨意,“你不就是介意这些吗”
想要独一无二、永远不会背叛的爱意。
大部分的豪门联姻都是名义夫妻,各不相干。
谈爱情本就是一件说出来都会让人嘲笑的事情。
宋连枝“不是,我什么都不想听。”
江榭现在说什么,对她都不重要。
但有件事宋连枝听着觉着还是很可笑,包养过的女人也有两三个,只看不睡谁信啊
他找小情人难不成是当成慈善事业吗亲亲摸摸,拿来当花瓶摆设就够了
宋连枝低头看着水面,无聊到用穿着凉鞋的脚尖去踢小水坑。
她在江榭身上跌的跟头太大太惨烈,痛到后来连眼泪都不会流。
城市街道两面墙的广告牌折射在水面上,母婴图片在水中摇啊晃啊。
宋连枝抬起脸,她这个人不是柔软的小白花,不是吃了苦头受了折磨然后算了的人。
凭什么江榭把她的三年、她的爱情、她的婚姻,毁掉了还能轻飘飘说一句我没有。
她去看过心理医生,一度不自信到想要去整容变得更漂亮。
她因为丈夫的出轨,也曾质疑贬低过自己。
宋连枝不是不恨。
有且仅有恨。
一丁点爱都不存在。
她说“江榭,你知道吗我怀过孕打过胎。”
半吊子演员的她,这场戏演的还不错,神态语气轻松自然,她说“当然了,孩子是你的。”
这是宋连枝现编的话。
宋连枝觉得眼前的男人眼眶红的像刚从战场厮杀归来,冷漠的一张脸白到透明,坠在脸上的雨水好似成为了从他眼尾掉落的泪水。
宋连枝似乎是从他身上看出类似痛苦的神情。
“你看我多乖,你说不喜欢戴套,我就吃药,你说你不喜欢小孩子,我就去把孩子打掉了。”
宋连枝觉得自己也怪蔫坏,此刻像个得势的恶毒女配。
编造谎言,挑男人最软的地方扎针穿刺。
江榭此刻表情极冷,脸一下子阴阴沉沉,胸口憋着寒气,上下不能,堵在嗓子眼,像两条锋利的叶片割破他的喉咙。
宋连枝低估了江榭对她的信任。
她说,他就信了。
竟然没有任何的怀疑。
宋连枝看着江榭隐忍的怒气变成了暴怒,他面对宋连枝,无法发泄。
无能狂怒牵连到了一旁的垃圾桶,成熟稳重气质翩翩的江总风度不再,一脚踢翻了旁边的垃圾桶。
他走上来,用力掐着她的手腕,质问“为什么这么做”
宋连枝如愿从他身上看到当初自己歇斯底里质问他的模样。
她笑了笑,“因为是你亲口说的呀,你说不喜欢,我照你说的做,难道不对吗”
话是江榭说的。
事情也是江榭做的。
宋连枝轻推开他的手,脚步往后,她像个玩够了调皮的小女孩,对他展现甜蜜的笑容,“江榭,别激动,我刚刚是在耍你。”
两三句无足轻重的话就能把他耍的团团转。
宋连枝心想,当什么真善美当个恶毒小婊砸她不爽吗
江榭不可置信的望着她。
宋连枝说“江总,我要回去休息了,失陪了。”
宋连枝身上没溅落一滴雨水,干干净净出门,也干干净净的回到酒店。
她前脚离开。
傅越就出现在了江榭面前。
黑色皮鞋落在湿漉漉的地面,响声动听。
傅越的眼睛平静地像捕猎的兽类,阴毒冷淡的双眸窥视着他们两人,安静探听他们俩人的对话。
此刻,掀开冷冷的三白眼面对江榭,像是被热烈的白炽灯直射,冷酷武断。
他说“你别来找她了。”
江榭望着这个比自己年轻的男人,扯出尖酸轻笑,“你算什么”
傅越不善言辞,他喜欢用行动证明一切。
“那你试试看看我算什么。”傅越冷眼说完最后一句“你只是我不在她身边时的一个替代品,仅此而已。”
傅越在高中观察了宋连枝三年,知道她是个劣迹斑斑满口谎言的小骗子,知道她喜欢恶作剧的性格,分得清她说的话里哪一句是真的,哪一句是假的。
替身的说辞,傅越不会当真,但宋连枝愿意拿他当作打击报复江榭的对象,他也很高兴。
傅越在宋连枝面前是自卑的。
她从高一就是许多人倾心仰慕的对象,票选公认的校花。
家境好,成绩好,性格也好。
和什么人都能成为好朋友,在学校里呼风唤雨。
分班之前,傅越每天都能看见从教室窗边经过的她。
像向日葵一样明艳的少女穿着改良过的校服,裁短过的短裙,经过他的世界。
长直纤细的大白腿在他眼前晃来晃去,还有银铃般的笑声,环绕入耳。
哪怕是真的在一起之后,傅越都不觉得自己能把她抓在手里一辈子。
他贫穷又自卑,配不上她。
分开之后,傅越花了很长的时间,再重新走到她面前。
拍戏进度照常,拍了两周,宋连枝逐渐适应拍戏状态,有些亲热戏份被挪到了后期拍摄。
每天早晨十点才出工,这一天他们要拍五场戏,四场有飞页。
宋连枝拿到当天重新打印的剧本,耐着性子又看了一遍,确认女二加了很多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