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榭耐心低声诱哄着她,好像听见这句话,才能安心。
“宋宋,说一句,就说一句,好吗”
能从江榭口中听见好吗这种询问句,本身就不是一件容易事情。
宋连枝与他眼睛平视,乌黑眼珠,像一汪深不可测海,她看着他眼睛,如他所愿,开口了“嗯,我爱你。”
语气词。
形容词。
表达词。
听不出丁点感情。
从她眼睛里也看不见一丁点爱意。
三个字,说稀疏平常,无关紧要。
平淡里平淡。
绝情里绝情。
这世界上再也找不出比她说这句话还要没有感情话了。
和说“睡觉吧”“我困了”“我饿了”之类话,没有任何区别。
车子往他们之前常住别墅开去,中途改了好几个道。
宋连枝继续说“我爱你。”
“我爱你。”
“我爱你,满意了”
江榭扯着胸腔里令他发疼气儿在笑,笑容惨淡,他手上力气逐渐散去,“别说了。”
宋连枝目光跃向远方,“是你非要听。”
常年打扫别墅、照顾主人起居阿姨还没下班。
院子里汽车灯开了又关。
宋连枝下车,江榭紧随其后。
江榭让她睡主卧,“早点睡,明早九点去复婚。”
宋连枝“你是聋子吗是不是要我说一百遍不可能你才听得懂人话”
江榭置之不理,当着她面脱衣要进去梳洗,“我就逼你这最后一次。”
凭什么他像怎样就怎样。
人生十之都不如意,为什么江榭就想事事顺心。
宋连枝一夜隐忍,到此刻爆发。
她抬手狠狠地给了江榭一个耳光。
早就想打了。
总算付诸行动。
江榭被打偏了脸,迅速浮现出五个巴掌印。
宋连枝打完之后,不后悔。
脑子里跳出一个硕大字爽。
江榭浑不在意扯扯嘴角,“打完也还是要去复婚。”
宋连枝抱着手臂,冷冷一笑,“好啊,婚姻对您江总来说是生意,是绝对不能吃亏,你要复婚,就提前把婚前协议列清清楚楚,一笔笔账都算明明白白,你想清楚,花多少钱买我这个老婆,才划算。”
“对了,做牲口买卖生意。就要按斤两算,这样吧,你给个价格,多少亲一斤。”
宋连枝刻薄恰如其分。
每一笔都是扎在他心头利刃。
江榭咬着牙齿狠声道“我没有把你当成牲口。”
宋连枝嗤笑了声,只管自己继续说下去“做买卖之前,也要打听好之前主顾,有件事你大概不知道,我和前男友短暂死灰复燃了一段时间,亲过了抱过了,床也上过了,江总不介意吧”
江榭脸色都不能用铁青来说,过了好久,好像才恢复重新说话力气,一字一停顿,非常吃力“你说什么”
宋连枝反问“很奇怪吗我和别男人上过床了啊,单身成年人,你情我愿,水到渠成,江总你很难相信吗”
江榭真分不清她说是真是假。
哪怕是假话,都像烈火足够灼烧他心。
灰飞烟灭也不过如此。
这是他女人。
吃穿用度都是他,一手包办。
想到有人在她身上做过和自己同样事情,江榭怒火噼里啪啦烧旺盛,他杀红了眼睛似,看着非常恐怖,“宋宋,你最好不要拿这种事,来和我开玩笑。”
宋连枝说没开玩笑。
她就是和别人睡了。
离婚还要当活寡妇吗没这个道理。
她说完扎心话,决绝不留就要走。
江榭强行扣着她手腕,“你还想去哪儿”
嗓子深处冒出嘶哑声音,低吼悲鸣。
江榭衬衫褶皱都乱了,镇定从容风姿不再,滴血双眼,出格举动。
宋连枝手腕落入他掌中,男人和女人之间力气悬殊,她没能成功挣开。
忽然之间。
宋连枝笑了。
她将江榭拉到一面镜子前。
在这面镜子里,她曾经被迫直面自己最丑陋最失态泼妇模样。
尊严扫地,自尊全无,沦为笑柄。
宋连枝原封不动把他话一字一字还了回去“江榭,你好好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现在这幅样子,有多难看。”
怎么每个字都能记得这么清楚呢
因为当时太痛了。
痛成了一种条件反射。
光想起来都会做噩梦可怕程度。
江榭如遭重创,一下子嗓子里连个声都出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