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染流估算出郑队的行军时间,毛国大概还有三天可以准备。
陈阿叔气得大骂,“日子刚刚好起来,就起幺蛾子。”
雯萝非常能理解,别人家房子刚盖好,有就有人拿着砍刀来了。能不气吗郑国这一仗来得一点都不晚,其实是迟早的事。
这个时候,负责去换硝石的商贾也回来了。他用食用油换来几百车的硝石。跟他换食用油的那个巴蜀大贵族以为碰到了傻子。竟然喜欢这些一点用都没有的石头。真是要多少给多少。顺便派出自己的车队给运了回来。而商贾自己也赚的盆满钵满。
这些硝石将做出成堆的地雷和丹药。但是前提是郑国再给毛几天时间。
“郑国明显已经放赖了,都不遵守战前互派使者约定时间的守则。”苏棠皱着眉头道。
雯萝望着窗外凝神想了想,微笑道,“既然这样,就把我们跟几国借来的奴隶放回去吧。郑国若是攻打毛国不小心伤了这些奴隶,一定会有诸侯国借机发难。所以郑国一定不敢贸然出手,只能等这些奴隶都走光了再攻城。”
“这个主意好。”苏棠赞道,“我们慢慢放,奴隶慢慢走,怎么着也能再挤出四五天出来。”
雯萝点点头,“钜子呢”
“已经去处理硝石了。”苏棠回道。
“好。”雯萝迅速结束这场小会,准备把剩余的能量全部订购火枪。同时通知子狐,让他把火枪队扩大,让旧队员抓紧时间教新队员学会如何使用火绳枪。等那日,甭管能不能瞄准,一顿乱射就行。再配合地雷阵,保准郑国十年不敢再犯。
她回到寝殿唤出水镜,把所有能量换得三百把火枪。现在能量就剩一百二十了,付去一百真人配送费用,也只够换四株红薯苗了。
她又估算了一下,开战的地方周围是她的公田,里面都是油菜。现在只能甭管大的小的都收回来,免得到时候炸得不能吃了。而其余像西红柿、黄瓜等等的蔬菜都在后山的公田里,这个倒是不用担心。她觉得这仗打不久。因此只吩咐人把成熟的蔬菜摘回来。
然后就是把城外的百姓叫回城内,现在正值夏日,露宿也没什么
事。
她梳理好这一切,就走到前殿派内侍一一传达出去。
毛国城外的百姓立刻开始卷铺盖卷,扛着米面牵着黄牛往城里搬。不忘把自己家的菜刀拿上,绝不给郑国留一点财产。
城内的百姓也有一些期待。他们是看着城郭一日日盖成的,平时也很猥琐地偷偷用脚踹几下试试坚硬度。觉得郑国恐怕要踢到铁板了。
有家里人在军营的消息自然比别人灵通,知道士兵们日日都在大营练习天罚。
天罚莫不是那日楚军来攻打毛国的时候,指哪打哪的那个天罚
这可是神仙手段啊。
雯萝去了一趟铸铁司。欧治子带着人天天造地雷和弹药,废寝忘食。她逛了一圈,决定给大家加菜。杀几头猪,炒油菜。正好油菜都挖回来了。除了军营和和铸造司,剩下的全都发给了百姓们。
百姓们连忙如获至宝地收好。也不知道这仗要打多久,这些都是救命的食粮。可以先吃水煮油菜,最后再吃米粮。
粮仓提前将下个月的粮食放给了百姓,为的是安下他们的心。不安抚好,人心惶惶,将士们也打不好仗。
墨染流正抓紧时间带着所有墨家子弟给火绳枪改造成燧发枪。因为新加入的士兵用来练习的也是燧发枪。不改造完成,到时候让他们打枪时拿着火把点火绳,一定会误事。
雯萝把所有事情分派好,干脆也过来帮忙装。
“翁主回去吧,”墨染流眼睛都不眨地盯着手中的枪,手指轻快地改装,“这个活儿不适合翁主来做。”
“小瞧我”雯萝在他旁边坐下,也学着他的样子拿起一个枪托。因为商人送来的时候就是零部件,所以倒省了拆卸了。
“不是小瞧。”墨染流瞥了一眼少女纤细洁白的手指。他是握过的,那么柔软,像没有骨头似得。皮肤细嫩,怕是用点力都会划破皮肉。
“我可以的,试试看,如果做得好你就允我留下帮忙。”雯萝认真地扭头看向墨染流。其实虽然有城墙、有枪和炸药。她心里也十分不安。郑国是打着灭国的想法来的,不然不会脸都不要了,连通知都没有一声就猥琐地穿过应国来偷袭。
死人是不需要抗议的。一个被灭的国家同样如此
。
如果不做点什么,她会反复想这件事,而不得安稳。
墨染流见她执意要留下,微微一笑,没有再反对。
满屋的墨家弟子本来叽叽喳喳地边说话,边做活儿。因为雯萝的到来,也突然安静下来。
时不时偷偷瞥一眼,一会儿看看自家钜子,一会儿看看翁主。心下无不奇怪,怎么钜子安装的速度一下子提上去了呢刚才可没这么快呀。瞬间有点理解了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的真谛。
雯萝拿着一枚小铁片正在跟一个齿轮套在一起,因为铁片的边缘有些锋利,一不小心划破了点皮,柔软的指腹上立刻就渗出一滴血珠。
她轻“呀”了一声,就准备抽出帕子捂上。但是墨染流速度更快,冷凝着脸色,拽过她的手指就吮在口中。
雯萝脑中轰然炸到一片空白,眼睛睁的大大的,就这么看着对方轻轻地吮舔。她能感觉到停留在手指上嘴唇的柔软,小心翼翼地吸吮着指腹。血液一下子沸腾起来,从手指窜到她的脖颈、耳廓和脸颊。
“我我我,不疼了。”她忙把手抽回来,呼吸都要慌张地停滞。
墨染流勾勾唇,再正经不过道,“小时候手破了,我阿婆就是这么做的。”
“是是是,是吗”她结结巴巴地回应,感觉手指都麻得不会弯曲了。
“是啊,毛国没有这个传统吗”墨染流一边说一边朝惊慌失措的少女俯下身子,右手轻轻触碰腰身。
“你又要干吗”雯萝忙用完好的那只手抵在他的胸膛,紧张到嗓音都在颤抖。掌心隔着单薄的衣料,似乎都能摸到胸膛里的火热跳动。烫得她的手一下子就缩回去了。脸颊热的都要烧起。
感觉腰间轻轻一松,她忙低头去看。墨染流却已经坐直了,拿着从她腰间抽出的手帕晃晃,“我帮翁主把手指缚好。”接着便将手帕细心地缠到她受伤的手指上。
雯萝蹙着眉头看着他最后给手帕打了个结,面上的红慢慢退散,忍不住抱怨道,“下次钜子要做什么提前打个招呼,吓我一跳。”
墨染流轻笑,狭长的眼眸里有一些兴味,“翁主害怕什么”
“也不怕什么。”她吞吞吐吐道。接着有些忧愁。说起来吧也不算事,毕竟春
秋时代很开放,男女之间看好了,扎进柴火堆里快活一下的事情有的是。过后也没有负责任的说法。程朱理学是明清时期之后的事。
但是总感觉被占便宜了,她咬咬唇,用手郁闷地点了点枪支。
墨染流瞥了一眼她被包裹得粗了好几圈的手指,眸光溢出一些笑意,“翁主不要弄了,就坐在一边看吧。”
雯萝心想,既然不能帮忙了,我干吗还要在这儿坐着
她刚准备站起来,就听墨染流语气淡淡地问,“听说苏棠从晋国回来的时候给翁主带回一封信,是公子闵写的。”
“是有这么一回事。”她点点头。因为当时满心惦记着郑国的事情,至今都没来得及拆开那封信。“我还没有看。”她补充道。
“反正翁主此时也没别的事做,就在这里拆开看吧。”墨染流摆弄着零件道。
在这儿看
雯萝歪歪头,也不是不行。
她转身吩咐婢女去寝殿取过来放在梳妆台里的那张叠好的纸。
墨染流摆弄零件的手微微一顿,漫不经心道,“翁主想要扶持公子闵”
“也不是扶持,”雯萝笑一下,“毛国实力这么弱,我拿什么扶持”
“翁主总是妄自菲薄。”墨染流缓慢道,手上动作却不慢,又一支枪装好了。
“毛国的强大是时间的问题,就是现在,纵观天下,也难以找出一个国家改变这么快。也许眼疾对于翁主来说只不过是一件小事。但是对于晋国君而言,就是再过百年也不会找到解决的方法。对于公子闵来说,这已经是他想都不敢想的帮助。”
雯萝轻轻揪着手帕,笑吟吟道,“这么说,等公子闵有一天真成了晋国君,一定会记着我的帮助是吗”
“自然。”墨染流回道。
“翁主,信已取来。”婢女躬身将叠的极好的纸放在案上。
雯萝拿起来,两下拆开。自从有了纸,各国的贵族们再也不用笨重的竹简了,嫌丢份。公子闵洋洋洒洒写了两页纸,外加一首小诗。大意都是感谢雯萝的帮助。说自己做质子这么久第一次感觉到温暖。
剩下那首小诗则实在赞美天上的月亮,最后很隐晦地把雯萝比作月亮,说照耀了他的心尖。
呃,雯萝胳膊上
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如果她没有会错意,就是公子闵会错意了。怎么看这封信都有点含情脉脉的意思。也不知道苏棠去晋国到底说了什么
墨染流轻瞥了她一眼,根据她脸上的几番变化的神情得出结论,“可是对方曲解了翁主的意思”
雯萝神色复杂地点点头。
墨染流眼眸中终于有了一丝笑意,“这没什么,翁主去信解释清楚就好。”
“说的对。”我现在就去写信,雯萝站起来满脸烦恼。在信的结尾,公子闵羞羞答答地问等空闲的时候,他能不能再来毛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