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淳之和王沛良实在无法理解王河东的想法。
“到那时,你娘怎么下地耕种”要知道,村里人可没有士族那么讲究,家里面也没有多少能换洗的衣服。
冬天的时候还好说,夏天光着脚丫子,露出胳膊和小腿的女人不在少数,男人只会穿的更少。
一旦有了贞节牌坊,夏天人也得包的严严实实,能折磨死人。
王河东“我都有能力为我娘亲请命贞节牌坊了,难道还会让她在地里面干活”
王淳之三人愣住,这话说的也是。
王胖婶快速反应过来道,“一旦翠翠有了贞节牌坊,你们母子也不能时常相处了。”
“儿大本就该避母,成年的儿子本来和母亲相处的时间就不多,并不影响。”
“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我家里人口简单,除去我之外,另一个能引人闲话的就是我爷爷。”
“但是我爷爷还能活多少年待我成为举人,那个时候他大半都不在了,就是在,我也能给他另外安置地方居住。”
“所以以后我娘身边接触最多的无非就是我的大姐和三妹,就算再加上大姨,也影响不到我娘生活分毫。”王河东的思路条理清晰道。
王沛良不禁冷笑道,“呵,你这么能耐,那你知不知道寡妇门前是非多,有了贞节牌坊后,你家的蚂蚁和耗子都得是母的才行,要不然别人可是会说“闲话”的。”最后一句话王沛良说的咬牙切齿。
王河东睁大眼睛,第一次听说有贞节牌坊的寡妇家的动物都得是母的才行。
“可能你会不以为然,但是你也不想想,天下寡妇何其多,但是能获得贞节牌坊的却是极少数,大多数还都是死去以后才表彰的,一旦你的母亲真的获得了贞节牌坊,就会有无数的嫉妒和诋毁随之而来,除非你的母亲今后一生都不再和任何男人说话,要不然她绝对承受不了人言可畏的可怕。”
欲戴其冠,必承其重。
贞节牌坊对于女性来说的确是一种名誉上的肯定,死去的人也就不用说了,嫉妒没用,只剩下羡慕。
但是活的妇人一旦获得女子的最高肯定,就会被无数嫉妒的眼睛所盯上,这点不光
是女人,男人同样也是,人性如此。
站的高,看的远,感受到的风也会越大,一旦一个不稳,就会被刮下高台。
“贞节牌坊可以被称之为女子表率,届时不管是诋毁的,羡慕的,都会要求你的母亲一言一行如同圣人一般,你觉得自己的母亲能够完美做到么”
“一旦她稍有差池,人们就会觉得她名不副实,然后就会有无数脏水往她身上泼。”
“相信我,到那个时候,你母亲死亡都还是最轻的后果。”王淳之冷笑着说道。
人言可畏,王河东这是在把他娘亲往大风口上推。
后世,女孩子连露个肚脐,都会被人恶意揣测说“骚”,难道古代比现代还具有包容性
不同于现代,女孩子承受谩骂很少会有自杀的,但是古代选择轻生的妇人,比比皆是。
这是不同环境所造成的差异,因为这个时代的女人没有后世女人那么多的选择。
王河东听的嘴唇泛白,“你们这是在危言耸听,后果不可能会这么严重的,我娘只要不行差踏错,就没人可以攻讦她”
王沛良打断他的话道,“说来说去,说了这么多,你怎么就肯定自己一定会考上举人为你娘亲请命贞节牌坊”
“我会朝着这个目标努力的。”
“所以呢,你就为了一个非常渺小,并且希望不大的可能性让你娘亲活活的守寡一辈子”王沛良感到不可思议道。
“你太看得起自己了。”王淳之对王河东道,这是一个心有傲气的人,却不知,世界并不是围绕着他旋转的。
举人不是想就能考上的,就为了这么一个虚无缥缈的未来,而彻底耽误自己母亲的一生,简直不当人子。
王胖婶再也忍不下去,跑过去朝着王河东的脸上直接扇过去。
“良子,你帮我按住他。”王胖婶怒气冲天道。
不同于王淳之和王沛良,王胖婶身为女人,她想到的更多。
女人一到了年纪,就会对那种事情加大需求,王胖婶是女人,自然会了解自己妹妹的处境。
一般的寡妇家里面没有男人,有时候就会用小玩具来为自己身体疏解。
可是一旦有了贞节牌坊,再用那种东西就会被人扣上淫荡的名声,这事谁
能保证一辈子都不走漏风声
而女人身体上的反应是自己控制不住的。
寡妇的贞节牌坊简直就是在逼人去送死。
顾不得王淳之这个当族长的在场,王胖婶让王沛良帮忙把王河东给按住,她则一个巴掌又一个巴掌的打在了这个外甥的脸上。
文人最注重的就是一个颜面,王河东想要贞节牌坊的初心就是能给他长脸,带来好的名声,现在被人大庭广众之下,货真价实的打脸,他气的头脑发晕,“果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王淳之也过去按住他,对他道,“这句话的意思是说小孩子难养,可没有在骂人。”
后世对这句话多有曲解,光看前面一句,你能说女人还可以是你养的,但是小人呢总不可能也是你家自己养的吧。
女子,小女子,小女娃。
小人,小人儿,男孩子。
这句话的原本意思指的是小女孩和小男孩,孩子很难养活,体现孩子小的时候,到平平安安的长大非常的不容易。
后面一句近之则不孙,远之则怨,更是指的是精神上的教养。
当然,个人有个人的理解,有的人更是上升到了家国君王的高度。
总之,这并不是一句骂女人的话。
王河东能说出这么一句表面带着明显贬意的话,足以证明他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
被人打不可怕,可怕的是你还不能打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