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来临,天气迅速转冷,王家堡的人身上已经陆陆续续的穿上了棉衣。
他们有足够的衣物避寒,外面艰苦求生的大部分却没有。
为了生存,哪怕是下雪天他们也得身着不保暖的衣物出门讨生活。
寒风凌冽,把人本就自带的体温给下降了好几个度。
有房屋的普通们百姓还好,回去后还能有个栖身之所,那些从鲁地被赶过来的流民们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前段时间天气暖和,他们不管是沿街乞讨还是露宿街头,最大的问题就是解决自己腹中的饥饿问题。
可是冬天一来,你让他们再睡在外面试试,万一晚上下了一场雪,第二天人就能被冻成冰棍了。
他们是无根之人,这里不是他们的祖地,自然不能随意伐木造房,手中更没有工具去开垦荒田,只能去拣点干枯的柴火和其余的流民们报团取暖。
除了沿街乞讨他们能活一日是一日。
当然,这不代表他们没有自己的想法。
自助者天助之。
他们是人,会思考,怎么可能不去钻研能让自己活下去的路。
一处简陋的栖身之所,正在报团取暖的流民们就有人道,“听说齐王那里募兵,还有别的地方有不少起义军,我们要不要去投靠他们试试看?”
流民中的一些老人道:“你们年轻人想去就去吧,多少也能找到一条活路,到后面就算是死,起码也能做一个饱死鬼。”
至于他们这些老人和孩子,不管是齐王还是起义军,都是不会大规模收留的。
这是一条只针对那些青壮年的生路,甚至连妇人跟着一起活下去的机会都不大。
齐地百姓被募兵的人家收到自家子嗣身死的人不在少数,还有起义军们,今个你刚建立,明天就被另一支起义军给干翻吞并都是常事,伤亡率也小不到哪去,甚至比齐王募兵还没有保障。
毕竟齐王好歹也是王侯一个,他手下的兵死的多,但是却能吃上一顿饱饭,起义军则不同,大家都是百姓出身,饿着肚子那都是常事,手里基本没什么余粮。
“不管是齐王还是起义军那里都离我们太远了,我们哪还有那么多力气去投奔他们,还不如省点力气去雪地里面找找有没有什么能吃的,看能不能挨过这个冬天去。”有人看着年迈年幼兼有的家人们,怎么可能自己孤身一人上路。
有的人会为了自己活命而扔下家人上路,但大部分人还是狠不下这个心的。
“你们不用顾及我们,这世道本就艰难,能活一个是一个,总不能让我们老的小的再拖累了你们吧。”流民中的老人们开口劝道,一脸的视死如归。
“别说了,这大冬天的外面那么冷,我们估摸还没走到呢就被冻死在半道上了,再说,我们说不定能熬过这个冬天,等坚持到开春就有吃的了。”青壮们坚持道,宁愿放弃渺小的一丝生机,也要陪伴在家人们的身边。
他们心里非常清楚,一旦他们走了,这些老弱妇孺们会遭受到怎样的对待,身死都还是最轻的,最大的可能就是被那些饿红了眼的人活生生的吃掉。
逃难这一路,他们什么情况没有见到过,易子而食的事多了去了。
他们舍不得吃自己的亲人们,不代表别人也舍不得。
一旦他们离开,靠一群老弱妇孺们怎么抵抗的了那些人的伤害。
“我们再去外面好好找找,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吃的野草吧。”有人低头道,而后迎着冷风走了出去。
冷风一吹,冻得他们手脚僵硬。
但是没办法,为了能撑下去,外面天再冷也得出去找能吃的东西。
冰雪覆盖,想要找到绿色的踪迹,就必须得把厚实的雪层扒开,所有人的手无一例外的都冻成了大红馒头,看上去和干瘦的胳膊分外的不协调。
突然,一个男人有些失神的咬到了自己的手上,给手背上留下了一个深深的牙印,痛感让那人清醒过来,却依旧盯着手道,“你们看我这手像不像大馒头?”
“要是把手剁掉吃了,能顶两顿饿呢。”他呢喃道。
不能吃人,那吃自己总行吧。
其他人被他这话吓了一跳,“可不敢这么想,没有手,就算是你自己的肉也吃不到嘴里了。”
“不过我们可以试着割点身上别的肉。”不伤筋动骨的那种。
只是他们看看自己干瘪的肚子,还有枯瘦的小腿,怎么都没在自己的身上找到能下手的地方。
身无二两肉,还不如去挖野菜呢。
就在这时,一辆马车稳稳的碾压在雪地上行来。
车轱辘外面包裹着一层弹性极佳的橡胶,让车内的几人一点都没感到颠簸。
车内红泥小火炉燃着,里面装了一些酒,马车两边厚实的车帘紧紧的闭着,让车内暖烘烘的,只有前面的车帘偶尔有风吹来,反给车内增添了一分凉意。
王沛良在这种舒适而又温暖的车内昏昏欲睡。
突然,马车被迫停下,把他惊醒过来。
“出什么事了?”
掀开帘子一看,原来他们的马车居然被一群人给拦下了。
王淳之屈着一条腿坐在车辕上,看着这群面黄肌瘦的流民们,问道,“什么事?”
流民们咽了一口唾沫道,“小公子你能不能施舍给我们点吃的?”
对于他们来说,有马车的都是富贵人,是他们这些流民们可以乞讨的对象。
王淳之问他们,“你们流民现在已经到什么地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