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禧斋的生意逐步进入正轨,一晃眼便到了六月份,三个来月的时间,一家人虽劳累,但收入也不负辛劳,就纯利润都赚取了接近五十两银子。
今得到消息称院试的考试时间定为八月初六,每两年院试的时间都不同,学政是在各府城间巡回主持考试,上回院试比这次晚了得有十天,日期出来考生们也并不奇怪,只是感慨时间不多了。
如今离院试的时间仅两月,杨晔也带着欠庞展中的四十两银子,上凤香楼把差事儿给辞了准备专心备考。
早一月杨晔便算好要在六月辞工,已经提前寻了新的账房先生来,他带了那新账房半月,虽然新人脑子是要迟钝一些,但好在肯下功夫,现下已基本掌握了酒楼的相关事宜,杨晔辞工便也坦荡许多。
庞展中即使不想放人也无法,毕竟人是要科考,不可能一辈子待在酒楼里做个账房先生,况且现在人家里又有铺子,若一直放在他们酒楼倒是显得屈才了。
相处半年有余,酒楼里的员工都挺舍不得杨晔,纷纷来道别,倒是黄进想的开些“杨先生在县城里有铺子,生意如日中天,迟早会在县城里置办一处宅子,大伙儿还怕见不到人”
这么一说大家倒是好受了许多。
无债一身轻,辞工还了债务后,杨晔步子轻快,却也不敢松懈,后面还有事情要办,他得去本县的礼房报名院试。
院试的报名方式和县试差不多,需要五人互结,再由本县的廪生出结作保,得证实此考生是否符合应考条件,比如是否本县的籍贯,出身是否清白,是否居父母丧期等等
他未在学院就读,寻找互结和廪生参保不如在学院方便,但也并非多大的事儿,每年考生无数,不愁找不齐,至于廪生,只要肯花点钱,那也不是事儿。
枣村就有两个童生,张釉今年也要参加院试,杨晔正思虑是否要和张釉互结,经过醉霄楼时,恰巧碰见了张釉。
说来两人已经许久未见,虽然同村,但是张釉日里坐着马车回村,他们坐牛车回去的哪里瞅的见人,如今一遇,张釉一身裁剪得体的绸缎,腰间还佩了一块白玉,虽然成
色不怎么样,但远远瞧着十分气派,哪里还有村野穷酸书生的样子,俨然一副县城小户公子哥儿的派头。
张釉正送着三个人从酒楼出来,对着三人点头哈腰,好生恭敬。
“张童生就送到这儿,多谢今日之款待。”
走在最前头的中年男子续有一戳胡须,时不时锊上一锊,颇有一股儒雅之态,同张釉道谢一声之后便同着另外两人扬长而去。
张釉目送人走远之后,回头竟瞧见杨晔立于不远处,他两手揽袖扫了扫灰,很是有派头的朝人过去“不知杨兄竟在此处。”
杨晔答道“从凤香楼辞了工,正要回去。”
张釉道“凤香楼如此重看杨兄,这般辞工可真教人可惜,不过咱们读书人出来做工终究也是为了读书科考,现下院考临近,是该辞工好生复习备考,毕竟杨兄已经有过了院试经验,若是今年又只是去积累经验,那可又得等两年以后了。”
“噢,对了,杨兄可要快些找好同结的考生,我原是想和杨兄互结的,奈何桐华楼的刘公子及其几位公子邀我同结,我也无法拒绝。”
杨晔道“多谢张兄关心了,既已有互结,我再寻其余考生便是,左右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张釉嗤笑了一声“那我便提前祝杨兄取得好成绩。”
此番作别以后,杨晔彻底断绝了和张釉同结的那一丝犹豫。
他先回了福禧斋一趟。
铺子里有了许秋荷帮忙以后,倒是不如先前忙碌了。
杨成负责收账,许秋荷招呼客人,阿喜则寻了个相对安静的差事儿,给客人包装糕点。
他手艺灵巧,给客人包的糕点十分服帖好瞧,有时候若有男子来买糕点送给心上人,他还会用染了色的绳子在糕点盒子上栓蝴蝶结,闲的时候还编制好瞧简单的福结挂在糕点包装外头,原就精致的糕点如此装点便更是好瞧了。
阿喜说话不便不爱怎么与客人交流,铺子里的人往往八面玲珑,这般性子原是不讨喜的,但奈何他手艺好,长得又好看,非但惹不起客人厌烦,倒是来缠着他精装糕点的人变多了。有时候客人会提前一天通知阿喜糕点要精装,阿喜会询问清楚送什么人,再酌情做出不同的装点,
往往第二日客人来取的时候都会获得意外惊喜。
如此包装虽然麻烦了些,但是要想生意好,就得花样多。客人高兴了,回头客变多了不说,精装糕点逐渐也成了福禧斋的一大特色,偶尔客人实在满意糕点的包装,还会打赏一些银子。
杨晔到铺子里时,正直生意平淡的时候,铺子里没什么人,杨成在拨弄算盘对账,许秋荷则在给柜台擦拭灰尘,只有阿喜的柜台前立着个大婶儿,生得颇为富态,杵在那儿把瘦小的阿喜挡去了一大半。
“喝茶的时候听人说福禧斋的糕点包的精致,今儿看着果然是不错。”大婶儿的话也多,即使阿喜没怎么答话也说的起劲儿“媒人跟我儿子说了门亲事儿,各方面都谈得不错,今儿就要上门去瞧人了,我带着这糕点去,大方拿的出手,姑娘看着也喜欢。”
“你们铺子的价格虽然贵,但这糕点也值这个价格了。”
阿喜手指灵动的挽了个红色蝴蝶结,把糕点盒子小心放到了大婶儿面前,道“好了。”
一般买糕点是不用盒子的,若是要盒子得加一些钱,许多人舍不得掏盒子的钱,除了要送人,少有人要盒子。
大婶儿欢欢喜喜的提起盒子,左瞧右瞧,怎么瞧怎么满意,同阿喜道了一声谢后,大婶儿又小声问道“小哥儿生的这么漂亮,手又巧,可有婚配了”
阿喜眼睛微睁,急忙道“有、有。”
大婶儿以为他是害羞,大笑道“这么拘谨,定然是没有,婶儿可认识不少县城里的公子哥儿,你这条件好,保管能找个不错的夫君。”
一边的许秋荷也听到了这话,她放下手里的抹布,没过去帮阿喜解围,倒是看笑话似的瞧了站在近处的杨晔一眼。
“大婶儿买糕点便买糕点,怎么无端要拐走我夫郎。”
杨晔负手上前,阿喜见自家夫君回来了,抓住书生的衣袖赶紧藏到了人背后去。
大婶儿瞧着两人十分亲密,小哥儿一直不冷不淡的,书生过来后这朝便情绪都不一样了,没成想还真的成亲了,自知失言,她笑着往自己嘴上拍了两下“瞧我这张嘴,见了不错的哥儿姑娘就爱说亲,我见小哥儿年纪不大,当是没有成亲呢。
”
杨晔笑了一声,摸了摸阿喜顺软的头发“我夫郎貌美动人,自是要早些娶回家。”
大婶儿抱着食盒,笑眯眯道“小两口真是好。走了,若是我儿子的亲事儿能成,改日我还来你们铺子买糕点。”
许秋荷送了送客。
阿喜道“渴吗我给你倒点茶。”
“我待会儿要去书具铺子寻人帮忙,你帮我检点糕点包上,待会儿跟我一起出去,我自己去倒水喝。”
阿喜听话的去拿糕点包装。
扬成从柜台里出来“凤香楼的事儿可多办好了”
“已经妥当了,我现在去找互结的考生,还有廪生作保。”